很快,刘玄炀带人朝着南海的方向赶了过去,一路上紧紧盯着眼前留下的车辙。
直到此时,刘玄炀才弄清刘明恪这一番操作。
先是负荆请罪唤起伯侄之间的亲情,再假意放弃南海让刘玄炀放下戒备,最后让刘玄炀自己选中刘玄策的幼子,既送出了灵石,又将南海还给了玄策一脉。
真不愧是子承父业,这刘明恪好缜密的算计!
若不是自己多嘴一句,恐怕要被他彻底在鼓里!
一想到宁书瑶母子俩还在岭南刘府之上,刘玄炀就暗暗胆寒:这小子比他父亲更加狠厉,竟然能做到抛妻弃子。
将他放回南海,宛如放虎归山,不知道还会有多阴险的后手!
正思忖着,前方探路的下人突然来报,“王爷,前面的车辙突然分成了两条痕迹,一条往南去了,一条往北去了。”
刘玄炀一愣,与一旁的师爷对视一眼,顿时两人下了马去。
“这岔路口上,一南一北的车辙是何意啊?”刘玄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要迷惑我等,要我等追错方向?”
“恐怕的确如此。”
“那刘明恪必然是要带上灵石返回南海东山再起的,而这道向北的车辙多半就是迷惑我等的,”刘玄炀更加匪夷所思,“如此也太过明显了吧?”
“未必,”师爷摇了摇头,“说不定他便反其道而行之,向北绕路奔向了南海。”
“这该如何分辨是南是北?”
师爷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那刘明恪所在的马车,必然是载满了灵石,如此一来,马车必然更重。”
“只需察看何处的车辙印更深即可。”
下人前去比对,查出向南的车辙更为深入。
“这刘明恪果然在故布疑阵!”刘玄炀极为兴奋,“随我朝南追去!”
他一扬鞭,灵马疾驰如箭,顺着车辙向南飞驰而去。
很快,刘玄炀就发觉异常。
空气中似乎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凝神静气,很快就在车辙两旁,寻到了一点一滴的血迹。
“坏了!”见到血渍,师爷这才懊恼叫出声来,“王爷,恐怕我们中计了!”
刘玄炀皱眉,“师爷这是何意?”
“王爷,恐怕再往前几步就能知晓了。”师爷的脸上颇有些苦涩。
果然,几人疾驰片刻,在前方密林之中,见到一头撞在树上的灵马,灵马的屁股上插着一把利刃,不知是撞树而死,还是流血而亡。
一旁的空地上,翻倒的车厢外,滚落出满地的碎石。
车厢的顶早就被拆开,恐怕是为了放下更多的碎石,压出更深的车辙。
“难怪一万灵石,他俩竟需要如此多的马车!”刘玄炀捶胸顿足,“又被他骗了!”
“不如我等直接去南海堵截他吧?”
“不可!”师爷急忙劝阻,“万一他将灵石藏在其他地方呢?”
“那如今只有一个方法了!”
“回头,向北!”
刘玄炀恶狠狠地开口。
“带着这么多灵石,他们俩绕不了太远,一定要将他俩追回来!”
......
岭北,苍澜山。
山路崎岖,几辆马车缓缓行驶在林荫小道之上,灵马精疲力竭,连马蹄都耷拉着向前迈进,看样子像是急急赶了很久的路途。
“阿哥,咱们已经跑了一天一夜了,那仙宗啥时候才能到呀?”
少年仰起脑袋,定定望着一旁驱驰着马车的青年。
“明毅,前面就是了。”
刘明恪轻轻揉了揉的脑袋弟弟,极尽温柔。
看着刘明毅,他总会想起当年的刘明智,和如今自己的儿子刘景昭。
难道玄策一脉,只有抵押自己的儿子,才能向宗族换取些许喘息的机会吗?
刘明恪的心中有些悲戚,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在明毅成长起来之前,他不能失败,更不能倒下。
“阿哥,阿爹真的死在海上了吗?”
少年略带纯真的疑问,险些让刘明恪捏不住手中的鞭子。
这么多天,刘明毅是第一个有如此疑问的人。
刘明恪稳住了心神。
“明毅,为何这么问?”
“因为,阿哥好像不是很悲伤,不哭也不闹。”
刘明恪愣住了。
自他回到南海之后,一切安排,一切算计,他都自认为天衣无缝。
没想到这百密之中的一疏,竟被弟弟猜到了。
“父亲他回不来了,”刘明恪眼神复杂地看着弟弟,“以后南海就靠我们兄弟俩了。”
“明毅,快快成长起来吧。等你长大,就什么都知晓了。”
刘明毅低下了头,却攥紧了小小的拳头。
“明毅会的,等明毅长大了,就出海去寻父亲!”
红日渐薄,渐近西山,天色慢慢暗淡下来。
唯独不远处的山峰之上,云雾缭绕,霞光依然不减。
刘明恪遥遥一指,“看,前方就是瑶光门。”
恰在此时,身后远远传来马蹄疾驰声,两兄弟面色一变。
这等急剧声响,必然是良驹所为。
如此急速追赶,恐怕是宗族之人!
刘明恪一扬马鞭,鞭子之上隐隐汇聚了些许灵气,狠狠地抽了下去。
顿时灵马悲鸣一声,速度又快了些许。
身后追赶之人渐近,远远传来刘玄炀的怒吼:“两个小贼,站住!”
刘明恪置之不理。
只要能冲进瑶光门之中,寻找到姑姑刘绫罗,那便能保下这一车厢灵石!
不料前方的山门之中,跳出来一名修士。
他一挥拂尘,一股连绵而强劲的灵气铺面而来,霎时间裹挟住了马车,将刘明恪两兄弟生生逼停在山门之前。
“仙宗山门,不可冲撞。”
修士声音低沉而又平静,可隐隐之中却传出了震慑之意。
刘明恪暗暗吃惊,这瑶光门好生强大,竟然连守门之人都是个筑基修士!
“来者何人?”
刘明恪连忙恭敬抱拳施礼,“在下是南海刘明恪,来贵宗门寻家姑刘绫罗。”
不料修士摇了摇头,“小道并不认识,二位可知她的道号?”
“这......”
就在两兄弟在山门之前停顿的片刻,后方刘玄炀等人已经赶了上来。
刘玄炀显然常来此处,上前便是拱手。
“实在是叨扰道人,这二位是舍侄,不懂规矩,冲撞了道人,我这就教训他俩。”
道士点了点头,随即撤回了山门之后。
“诸位请便,莫打坏了山门就好。”
刘明恪见这看门的道士不管事,顿时心急起来。
自己和弟弟不过两名练气,如何敌得过筑基中期的伯父?
眼见刘玄炀就要出手,这时山间传来一声娇呵,一道绸缎瞬间卷住了刘玄炀提剑的右手。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