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祥山县人民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一间重症病房内,病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后生,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眼像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床边,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各种仪器上跳动的数据,他们分别是人民医院的院长、副院长、主任医生和主治医生。病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仪器发出的微弱嘀嘀声,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了。
此时,副院长轻轻皱了皱眉头,打破了这份寂静,缓缓开口说道:“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了,明天上午应该会醒来,到时候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着如释重负的欣慰。
躺在病床上的后生,名叫周沫。他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家中一共有四个孩子,他排行最小。周沫的父亲给他取名周沫,村里的乡亲们平日里都亲切地唤他小沫。他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周一已经成家立业,小家庭里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 2岁多的女儿,那小家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她的父亲。二哥周二高中毕业后,便踏上了四处闯荡的旅程,辗转多地,近两年才在厦市稳定下来,在那里努力工作,为自己的未来打拼着。三姐周珊则在刚刚过去的年前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她是在外出打工时结识了一位来自徽省的小伙,两人情投意合,最终周珊远嫁他乡。这件事让周沫的父母心里满是不舍,毕竟女儿远嫁,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而大哥、二哥和三姐,分别排行老大、老二、老三,且恰巧都是在周一周二周三出生的。周沫呢,也十分凑巧,他是周末出生的,父母觉得他应该就是家里的最后一个孩子了。
周沫今年正读高三,是祥山一中重点班的一名学生。在班级里,他的成绩处于中等水平。可别小瞧了这个中等成绩,要知道他们班可是整个县里整体成绩最优异的班级,没有之一。以他目前的成绩,只要在高考时发挥正常,考上一个重点本科并非难事。原本,他这次住院只是因为一个普通的病症,住个三四天就能够出院,然后直接返回学校继续学业。谁能想到,在准备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他突然心脏病发作,陷入了昏迷。这可把陪着他住院的周爸吓得不轻,当时周爸感觉自己的魂都要没了。发病的时间又是在晚上,病房里只有一个值班医生,面对如此突发状况,值班医生也是束手无策。焦急万分的周爸在慌乱之中,不得已联系了在人民医院担任院长的同学。
李院长和周爸可是有着深厚情谊的,他们在初中时代曾同睡一个床铺,关系极为亲密。李院长在接到周爸的电话后,匆匆赶来,见到周爸的第一句话就是带着几分嗔怪地骂道:“NND,来医院几天了也不来找我之类的话。”可骂归骂,他的行动却毫不含糊,立刻召集了医院里最优秀的几名相关方面的专家医生,展开了紧急会诊。在祥山县,提及心脏病方面最权威的医生,那非刚才站在床边的王副院长莫属。王副院长三十多岁,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博士研究生,学识渊博,经验丰富。他此前接触过一些相关症状的病人,然而面对周沫的病情,他也只能坦诚地表示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其痊愈,只能竭尽全力一试。同时,王副院长也提出了另一个方案,那就是转院去市里面最好的医院。但他也严肃地指出,周沫这种急性心脏病,转院的风险极大,而且市里面也未必有比他们更厉害的专家,同样不能保证可以完全治愈。所以,他们催促周老爸尽快做出决定,以免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周老爸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权衡后,最终还是决定让周沫留在祥山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他心里有自己的考量,第一,这里的院长是自己的老同学,以他们多年的交情,院长肯定会全力以赴救治周沫;第二,这里毕竟是县城,自己对这里比较熟悉,而且在县城里也有一些亲戚朋友。倘若真的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找人求助也会方便许多。就这样,在全院相关专家医生三天三夜的不懈努力下,周沫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这让一直悬着心的周老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周沫在昏迷中整整度过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清晨,在那似梦似醒的混沌之中,他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漆黑,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脑海里一片混乱,暗自思忖:我这是在哪里?我的眼睛究竟怎么了?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不久前的那个夜晚,他记得自己被同学拉去参加一场酒局,同学说要给他介绍一些圈子里的人,多混混圈子以后好给公司拉业务。可到了酒局上,他却感觉自己被同学介绍的那几个人轻视了。那几个人,要么是在金融、地产、互联网这些暴利行业里混得风生水起,要么就是从事一些高端产业的。他们一听周沫是在制造业做电源的,眼神里就流露出一丝不屑,态度也变得有些冷淡,不太愿意跟他喝酒。周沫热情地向他们敬酒,可他们却只是随意应付一下,周沫仰头喝下满满一杯,他们却只是轻抿一小口。周沫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本想直接拂袖而去,可又被同学拉住了。他越想越气,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也不管那些人回不回敬,每次都给自己倒满酒,然后随便对着一个人举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了起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又是怎么醉倒的……没想到再次醒来,就躺在这里,而且眼睛竟然看不见了……周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有人吗?我在哪里?”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无助。
周沫的老妈正坐在床边,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周沫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周沫醒来,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赶忙高兴地回应道:“沫儿,妈妈在,你现在在医院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周沫心中满是诧异,奇怪地问道:“妈?您怎么在?您啥时候来深市的?我在哪个医院啊?”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周沫妈看着周沫,眼神中满是担忧,说道:“傻小子,什么深市啊?你在咱们县城的人民医院啊。你不记得刚开学你说身体不舒服,然后你爸爸从家里过来带你去医院看病,然后医生建议住几天院。”周沫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周沫的额头,眼中满是关切,她在心里暗自怀疑,这孩子莫不是把脑袋给病坏了。
周沫听了妈妈的话,心里猛然一震,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读高三时候的事情吗?那可是 2000年啊!而自己喝醉的那天分明是 2025年啊!周沫瞬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人在梦中,常常会回到过去,或者穿越到未来。有的人会梦见自己拥有了超能力,能够飞檐走壁,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有的人会梦见满地都是钱,弯腰就能捡到,数都数不完;有的人会梦见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鱼,自己在其中尽情地抓鱼;还有的人会梦见被魔鬼猛兽追赶,双脚却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怎么都跑不动;又或者会梦见被自己暗恋许久的对象表白,心里乐开了花……梦中的世界总是无奇不有。周沫心想:算了,再睡会吧,等会儿梦就醒了。可就在他正想继续睡过去的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饿了吗?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这时,周沫妈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响起,带着母亲特有的关怀。
恰在此时,院长那群人又来到病房查看周沫的情况。他们刚走进病房,就听见周沫妈问周沫想吃啥。王副院长赶忙上前说道:“暂时只能先吃稀饭,清淡的流食之类的,其他今天尽量不要吃!”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周沫的状态,眼神中透着专业与专注。
周沫妈见院长他们过来了,连忙焦急地问道:“院长,沫儿说他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情况?”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些希望。
王副院长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说道:“这是正常现象,刚醒来是这样的,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可以看见了。跟我在美国接触的病例症状是一样的,这下我就彻底放心了,再休整个把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条不紊地给周沫做着各项检查,动作熟练而沉稳。
接下来,王副院长给周沫做完检查后,语气轻松地说道:“那就先好好休息,没啥问题了,可以去给他买点吃的了,3天多四天没吃东西,要补充一下营养。”说完,他又和其他医生低声交流了几句,随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病房。
周沫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默默地听着这一切。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这跟自己高中那次住院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复刻出来的。他感觉这不像是在做梦,因为有时候人们做梦梦见发生过的事情,梦中总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异,可这次却如此真实。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伸出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阵剧痛瞬间袭来……难道这是真的?我真的回到了 2000年,回到了我的高中时代……我……靠……周沫的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周沫的眼睛渐渐地,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些东西了……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晃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光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等他彻底地看清楚了眼前一切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场景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次住院,对周沫来说,犹如一道深深的烙印,终生难忘,记忆犹新……病房里那熟悉的白色墙壁,墙壁上挂着的略显陈旧的日历,日历上清晰地显示着 2000年的日期;床边摆放着的那把陪伴了他许多天的旧椅子,椅子上还搭着妈妈带来的一件外套;还有窗外那棵熟悉的大树,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证明,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周沫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命运捉弄的无奈,也有对重新来过的一丝期待。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时空穿越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或许将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