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微微亮，林芷柔找到父母，商议进城置办冬衣。

柳雅芝忧心忡忡，掏出仅剩的碎银子："芷若，家里就这些了。"

林芷柔摇头："娘，我有钱，这些您留着。"

林山诧异："芷若，你哪来的银子？"

林芷柔压低声音，如实相告："就是那位安阳伯世子，他买走了我的药，给了五百两银子。"

父母惊诧不已，面面相觑。

"芷若，你说的是真的？"柳雅芝难以置信地问道。

林芷柔认真地点头："我没骗你们。爹，等买了东西，我就给您治腿。"

林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迅速暗淡下去："芷若，爹这腿...真的还能治好？"

林芷柔坚定地说："一定可以。"

她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逃难的路还很长，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终于来到城门前。林芷柔仰头望着高大的城墙，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对家人说道，"我们进城。"

城门处人来人往，林芷柔推着板车，带着家人缓缓前行。进城后，她四处张望，寻找布庄的位置。

街道上空荡荡的，商铺大多紧闭门户，逃荒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那边好像有几家布庄，"林文军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店铺说道。

林芷柔点头："生地儿人杂，你们看着东西，我过去看看。"

看着萧条零散的街道商铺，林芷若轻叹一声，目光扫过几家开门的店铺，最终停留在一间布庄前。推门而入，铃铛清脆作响。

掌柜的面容憔悴，眼神涣散地靠在柜台上。听到动静，他勉强直起身子，"这位公子要买布？

诧异地看了掌柜一眼，林芷柔道："我来买布。"

掌柜抹了把脸，勉强起身。他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穿着朴素，面带风尘。"又是个逃难的，"他暗自嘀咕。

"小兄弟，随便挑。我半买半送。"掌柜语气中透着无奈。这批布料怕是带不走了，最后只能关门弃置。他最多再撑两天，就得离开这个即将沦陷的小镇。

林芷柔环顾四周，店里布料种类繁多，还有不少棉花。她心念一动，问道："半买半送？"

掌柜叹了口气，"是啊。梨园县的人都快走光了，黑鹰帮眼看就要打来。布再卖不出去，只能烂在这儿。"

林芷柔沉吟片刻，"如果我全都要了，需要多少银子？"

"全都要？"掌柜愣住了，随即又摇头苦笑，"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个时候买这么多布做什么？你又拿得走吗？"

"这您不用管，"林芷柔坚持道，"您只管说个价。"

掌柜心中感激，却也明白眼前这年轻人多半是见他可怜，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他盘算着，店里的货物加起来本该值一百多两，半买半送也得五十两。可看着对方朴素的打扮，他终是狠不下心来。

"就...二十两吧。"掌柜终于开口。

林芷柔闻言，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您要少了。就这么多，您拿着走吧。店里的东西我一会儿找人来搬。"

掌柜看着银子，眼眶微红，"小兄弟，你真是个好人。我叫沈明，要去帝都。咱们后会有期。"

林芷柔回礼道："冯掌柜，好说好说。"

沈明将店铺交给林芷柔，叮嘱道："小兄弟，店里能拿的都拿走吧。这房子往后归谁还不一定呢。"

"这店铺不是您的？"林芷柔随口问道。

"不是，是租的。东家早跑了。"沈明叹息着，"我也得走了。小兄弟，你慢慢整理。"

待沈明离去，林芷柔环顾四周，轻声唤道："萤萤。"

眨眼间，店内布料棉花尽数消失。林芷柔打开店门，让萤萤从里面将门闩上，以防沈明折返。

街上冷清萧索，大多商铺紧闭门户。林芷柔转了一圈，连卖菜的都寻不见。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门的米店，却只有发霉的荞麦和粟米。

无奈之下，林芷柔转向一家药铺，买了些常见草药。这是为老爹治腿的幌子，不能少。

找了个僻静角落，林芷柔让萤萤将布料棉花装进背篓。肚子饿得咕咕叫，萤萤递来一个肉包子。林芷柔几口吃完，又喝了口水，这才觉得好些。

正欲离开，一个瘦骨嶙峋的流浪孤儿突然冲到她面前，不住磕头哀求："给...口吃的吧！我快...饿死了。求求你！大哥...给口吃的吧！"

流浪孤儿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格外明亮。林芷柔心中不忍，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从背篓底下摸出一个肉包子塞给她。

"你就在这吃，别乱跑。"林芷柔叮嘱道。

流浪孤儿狼吞虎咽，林芷柔又递给她水，生怕她噎着。待流浪孤儿吃完，林芷柔问道："你家人呢？都走了吗？为什么没带上你？"

流浪孤儿抬头，声音略微洪亮了些："我没有家人，从小是孤儿。"

林芷柔心中一颤。前世她也是孤儿，深知无依无靠的滋味。如今的天玄朝，怕是还没有专门的孤儿院。这样的孩子，只能听天由命地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林芷柔柔声问道。

"没、没有名字。"流浪孤儿怯生生地回答。

林芷柔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小女孩，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大...大哥哥，求你带我走吧。"小女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她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是饿了很久。

林芷柔心头一动，却又有些犹豫。带着这么个拖油瓶上路，爹娘恐怕不会高兴。可瞧着小女孩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

就在她踌躇之际，肩头的小乌鸦忽地扑棱起翅膀。小雀儿在她耳边低声叽喳："主人，那边有两只老鼠，说发现了一个地方，全都是金银财宝。"

林芷柔眼前一亮，随即又看向小女孩。"我去那边看看，你要跟我走可以，先帮我看着东西。"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背篓。

小女孩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大哥哥放心，我一定看守好东西！"

林芷柔转身跟着灰羽离去，心中却在暗暗盘算。这是对小女孩的一次考验，看她是否值得信任。底下有肉包子，就看你为人够不够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