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贵族们纷纷停下回去的脚步。
劳勃经过骑士,来到两个铁民身边。
看到有人过来,他们惊恐地向后缩起身子,骑士手里的绳索瞬间绷紧。
“老实点!”骑士猛地拉过绳子吼道。
望着面前这两个瑟瑟发抖的铁民,劳勃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面向围观的贵族。
“你们说,他们该有怎样的下场。”
出于对铁民共同的憎恨,人群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
“绞死!”
“不,斩首!”
“应该绑起来示众,让他们渴死!”
······
贵族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方案,甚至有几个骑士,例如北境的卢斯·波顿,已经上前请求劳勃赐予他们行刑的荣誉。
“大人。”还未走远的杰森也佩剑上前:“海疆城世世代代承担着抗击铁民第一道防线的要务,我想斗胆请大人将行刑的责任交给我。”
这个提议受到周围贵族的一致赞同。
其他出头的骑士则默默退下,自觉将机会交给杰森。
加文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眉头。
没有人会在比武大会进行的时候把罪犯带上来审判,再加上铁民的身份,他隐约察觉到劳勃的目的。
“去找海娜。”他低声对彼得说。
“嗯。”
同样意识到问题的彼得立刻来到海娜旁边。
“别离开我。”他说。
帐篷里,亚瑟贴到雷加耳边,轻声说:“要不要阻止劳勃·拜拉席恩,比武大会不是审判庭。”
“让他去吧。”雷加回答。
亚瑟看着冷静的雷加,和巴利斯坦对视一眼。
“我知道了。”
外面,劳勃听完杰森的请求,并没有立刻表示。
“杰森伯爵,海疆城抗击铁群岛的功劳七国人尽皆知,但这次,他们不能给你。”劳勃说。
杰森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满:“那公爵的意思是?”
劳勃英俊的面庞邪魅一笑:“因为这里有更好的行刑人选。”
他抬起手,指向奥伯伦身旁的加文。
“来自铁群岛的加文·葛雷乔伊阁下,我以风息堡公爵之名,将这份荣誉赐予你。”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加文身上。
这些目光有惊讶、有疑惑。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很好奇这位铁群岛领主家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决定。
“真是场闹剧。”奥伯伦摇摇头,看向加文。
“你准备怎么办?”
加文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要当众拒绝风息堡公爵劳勃·拜拉席恩大人的恩赐?”
他心里清楚,当劳勃指过来的时候,自己就没有选择了。
而且根据反应,知道劳勃要这么干的肯定还有人。
劳勃麾下的骑士们很快用木板搭好了临时高台,将两个铁民押了上去。
克莱蒙特·派柏站在围观人群中,和别人不同,他现在满心都是后悔。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自告奋勇从父亲手里接下这个铁群岛的麻烦。
帐篷里的亚夏拉冲动地想站起来,手却立刻被伊莉亚死死摁住。
“你疯了亲爱的,别去。”
海娜站在彼得身边,紧紧握着他的袖子。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中,加文迈开步子,贵族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将他送上高台。
他知道这些贵族想看什么。
在七国人眼里,铁民的道德观和他们截然不同,放火杀人自然罪不可恕,但在铁群岛却是家常便饭。
所以这些贵族在期待,期待看到他的纠结与进退两难。
如果不愿动手,那以劳勃的脾气,只怕自己连回去的马车都坐不了。
加文来到二人面前,缠着染血布条的手握向剑柄。
但他不准备让这些贵族看自己笑话。
兴许是听到刚才劳勃呼唤自己名字的动静,他们缓缓抬头。
看到加文的瞬间,隐藏在乱发下的眼睛似乎突然闪烁光芒,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是······加文·苏克利夫?”
加文拔剑的手愣了半秒。
“你是加文·苏克利夫对吧。”左边的铁民语气突然激动。
他扭动着试图靠近,但反绑的双手让他很快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是我,我是阿什,他是达里尔!”
“救救我们,加文。救救我们!”
嘶吼的求饶传入台下观众的耳朵里。
虽然听的不是非常清晰,但众人隐约意识到加文·葛雷乔伊和这两个铁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这也让他们看得更加兴奋。
“动手,鱿鱼,还在等什么?”
不知谁起了一句哄,就像火星落到干柴上,瞬间爆出一片附和。
加文站在台上,任凭面前铁民哭爹喊娘近乎疯狂的求饶。
就在刚才,他重新浏览身体原主的记忆,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发现两人的名字。
达里尔·派克,盐崖岛私生子。
阿什·桑德利,盐崖岛桑德利家族长子,自己从多诺手里夺权那会,他正在长船“海豹皮号”上参加掠夺行动。
根据记忆,加文和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
不过现在,已经被折磨到精神衰弱的二人恐怕顾不上那么多,见到个认识的便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不肯松手。
在贵族们的注视下,加文缓缓放下握剑的手。
“起来,阿什,起来。”他蹲下身子,一边扶起阿什,一边安慰似的柔声道:“没事了,这里有我。”
看到这幕,众人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无数的谩骂怒吼。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七神在上,把他们都送进地狱!”
帐篷里的雷加微微皱起眉头。
对于人群毫不客气的谩骂,加文仿佛聋了一般,他贴到阿什耳边,轻声说:“现在告诉我,你们在塔斯岛做了什么?”
阿什浑身战栗,嘴唇打颤道:“真······真的要······要说吗。”
“当然,而且要大声说出来。”加文指着台下的贵族,鼓励道:“你看,他们喊得这么响,那都是想听你的英勇事迹。”
阿什望向人头攒动的台下。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第一次登上“海豹皮号”时,格雷姆船长向船员介绍自己的样子。
“我·····我们烧了临海的几个村庄。”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闭上嘴巴,转过头,怯生生望着一旁的加文。
“继续,大点声,这是古道,是铁民的荣誉。”
在加文不断的鼓励下,阿什继续说道:
“那几个村庄都不大,我们抢走他们的粮食和木头后,就把剩下的房子全烧了。”
“有人想反抗,我就拿着斧头,砍掉了好几个人的脑袋。”
“我记得有个小孩,抱着他的小狗不肯松手,达里尔就抢过那条畜牲,当面把它的四条腿一条条割下,最后轮到那个小孩。
······
听到阿什的讲述,台下众人的声音渐渐沉寂下去。
正午的阳光逐渐消失,乌云不知何时开始在天空聚集。
阿什的声音越来越响。
“房子里那个女人,腰细的像‘海豹皮号’的桅杆,我们把他的丈夫绑起来,在他面前奸污了他。”
“还有村长,格雷姆敲断了那个老头的双腿,因为他不让我们带走他的孙女。”
阿什的语气开始兴奋,在台上手舞足蹈,表演着当时的情景。
贵族们的声带仿佛结冰一般,彻底没了声音。
“对了加文,那个村长的孙女,她简直······”
阿什癫狂狰狞的表情突然凝固在脸上。
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一根白色的物体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
阿什惊恐的转头。
眼睛正好对上加文冰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