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毒

神情痛苦,落水时下意识抓住正好在身旁的唐瑜,再结合中毒之症,桑窈几乎能判定,并非唐窈想害人,而是有人想害唐窈。

没做过的事情,她自然不能替唐窈认下。

桑窈垂眸,神色淡淡:“三姐姐,你说我是为了苏承才将姐姐推下水,那当时我说了什么,才决定对姐姐下手的?”

唐老夫人几人没想到唐窈不答反问,大夫人蹙眉:“你祖母问你为何推三娘下水,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窈不语,那边的唐瑜听她还敢提起此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什么都说:“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不敢认了吗?难道不是你那日说有事跟我商谈,我见五妹妹在场才没落你面子,结果你把我叫过去后,开口就说苏承不是好人,要我跟他退婚,难道这些话你都不认了吗?”

桑窈弯起眉眼,莞尔一笑:“我认,这话我自然认。但是若像三姐姐所说,我以苏承不是好人为由,要求姐姐跟他退婚,那我又为何要推姐姐下水呢?”

唐瑜冷哼一声:“自然是你想用此言蒙骗我,叫我与苏承退婚后,你好取而代之。没想到我拆穿了你的诡计,你一时气急,才推我下水。”

“那请姐姐好好想想,那日当真是我推你下水的吗?”

唐瑜一愣,刚想怒斥唐窈意图狡辩,眼前却突然出现那日的场景。

那时她听到唐窈的话,怒火中烧,拂袖想走,却被从后拽住了手,这才落水。

严格说起来,不算是唐窈推的她。

瞧她神情扭曲一瞬,桑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南星说的都是对的:“想必三姐姐也想起来了,那日不是我推的姐姐,而是我要落水,不小心拉扯住姐姐,这才叫姐姐落了水。”

桑窈抬起眉眼,看向唐老夫人,眸光灼灼:“祖母,我并未将三姐姐推下水,纵然三姐姐落水有我之过,但那也是意外,并非我有心谋划。何况那日画舫全是人,我并未将三姐姐叫到僻静处,我们四周仍有许多人。我对三姐姐有歹心,大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推下去一了百了,何苦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还搭上了自己?”

要知道,那日两人一道落水,唐瑜仅呛了两口水,就被赶来的丫鬟婆子救下,而唐窈可是淹了好一会儿,才被捞上来,昏迷至今。

桑窈眼神黯淡一瞬,怕是眼前的人都不知道,与她们血脉相连的那个唐窈,那日已经被人害死在了那条河中。

众人静默,按她所说,确实说不通。

南星此时也站出来作证:“老夫人,当初二位姑娘落水,奴婢就在一旁,确实不是我们姑娘推三姑娘下水的,是当时姑娘要落水了,情急之下拽住在她身侧的三姑娘,这才让三姑娘落水的。

并且正如我们姑娘所说,当时周围不仅有奴婢,还有旁人,奴婢能看见的,旁人也能看见,如果真是姑娘动的手,那很快就会被人戳穿,三姑娘落水不久后就被人救了上来,也可以作证是姑娘动的手,反倒是我们姑娘呛水严重,今日才醒来。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便是奴婢如此蠢钝之人都不会做,姑娘冰雪聪明,又怎会如此呢?”

唐瑜见唐老太太等人沉默,面上将信将疑,急切道:“你是她的丫鬟,自然向着她说话,你的证词,如何能信?而且就算是唐窈把我拉下水的,那这也可能是她的苦肉计,我被救上来是我命好,她落水昏迷,是她活该!”

“三娘!”三夫人出言打断唐瑜,“愈发口无遮拦了,向你大伯母赔罪。”

唐瑜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这话刺的不仅是唐窈,还有大夫人,她看向面容僵硬的大夫人,赶忙道歉:“大伯母,三娘一时失言,大伯母莫怪。”

大夫人勉强笑了笑:“不碍事。只是南星原先是二弟妹房里的人,前几日才调来照看六娘。”

言下之意便是,南星不算是唐窈的人。

唐老夫人眉眼动,垂眸认真思索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是管理唐家多年的主母,任何阴谋诡计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如若唐窈所说都是狡辩之词,那她人绝不会如此坦荡镇定,并且事情还真如她所说,推人一事,存在许多疑点。

她打量了几眼这个失散多年的小孙女,刚回家那会儿,唐窈灰头土脸的,胜在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为人有些莽撞,浑身活力,充满生机,如蒲草般,虽低微却坚韧。

唐老夫人心里其实并非不喜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只是唐窈后来的所作所为,叫她十分失望。

可落水一遭,她发现从前坚韧的孙女突然变了,变得沉静、得体,能一一拆穿疑点,洗去自己身上的脏水。若不是人还是那个人,她老婆子还真会怀疑,这丫头换了个芯。

见唐老夫人已经快相信自己的推测了,桑窈抛出最后一个证据:“方才来看孙女的郎中说,孙女有中毒之症,祖母来时孙女喝的那碗药,便是郎中给孙女配的解毒方。孙女当日便是中毒在身,恰好跟三姐姐说话时毒发,身子发软倒入水里,才让三姐姐遭此祸事。”

“什么!”

众人大惊,连唐瑜都没想到,唐窈居然中了毒。

唐老夫人沉了脸色,连忙喊人叫来郎中。

大夫人自责地握紧唐窈的手,泪如雨下,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女儿,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遭此暗算,她不仅亏欠了女儿十余年的光阴,还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看着双眸含泪的唐大夫人,桑窈属实说不出安慰的话,不管她如何自责愧疚,如今唐窈死了就是死了,她无法代替唐窈去原谅。

白郎中匆匆赶来,隔着一道屏风证实了桑窈的话:“老夫人,六小姐确实中了毒。”

唐瑜嘟囔一声:“也许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呢……”

“三娘!”

三夫人瞪自家女儿一眼,眼含警告,唐瑜撇撇嘴,不再说话。

白郎中闻言笑了笑:“老夫私以为,应当没人会给自己下砒霜,还下了足够致死的分量。”

这白郎中可是江宁的圣手,没道理替唐窈说话。

大夫人心里一紧,急切道:“怎会如此?可能解毒?对身体有何损伤?”

“夫人稍安。小姐乃有福之人,兴许那日小姐呛水之后,将体内的毒素一并吐了出来,这才捡回一条命。只是到底是中了毒,须得好生疗养。”

大夫人喜极而泣:“好好好,有劳白郎中。素心,快给白郎中赏钱。”

“祖母。”桑窈看向唐老夫人,“孙女的错,孙女绝不推辞,但孙女没做过的事,也决不承认。那日连累三姐姐落水是我不对,在此我愿给三姐姐赔罪,若三姐姐还不解气,想让妹妹如何,妹妹都不会拒绝。”

这招既是以退为进,又是真心赔罪。

唐窈连累唐瑜落水,此为唐窈之过,她既然做了唐窈,便会承担起唐窈身上的因果。

不过她也没真的想让唐瑜为难自己,她做足诚意,料想唐瑜也不好意思真的为难她。

果不其然,种种事实摆出来,饶是唐瑜如何见不惯唐窈,也无法冤枉她,得知唐窈并非存心害她,唐瑜火气散了大半,却也余怒未消。

“我不需要你赔罪,但你得保证,日后再也不能靠近苏承。”

桑窈自是巴不得,“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