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指点一二

马车行驶到宫门口，舒妃的贴身宫女春花带着两个小太监已经在等候，车夫将大包小包递给两个候着的小太监。

看着小太监左右开工，福康安在心底感叹起叶赫那拉氏厚重的母爱。

春花来到马车边，伸手扶着福康安下马车。

马车颠簸了一路，橘猫在福康安怀里睡得很舒服，下马车时还缩在福康安的臂弯里，只露出半张脸。

“姨母可惦记肥膘了？”福康安摸了摸橘猫的脑袋，将猫塞进春花怀里，自己扶着马车下来。

春花笑了笑，接过橘猫，先前舒妃收养这猫时还没想好名字，这小主子就给起了肥膘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懂意思，但字面应该就是说这只猫比较胖吧。

随行的太监年长些，领着两个小太监先行把东西送去福康安的住处。

福康安与皇子们住在一处，都在南三所，他曾与皇五子永琪一道住在南所，永琪虽已成家离宫，但经常会进宫来探望他。

永琪比福康安年长许多，往日里对福康安也多有照拂。

在这宫中，没有照拂和恩宠，寸步难行。

另一边。

傅恒回府后，得知福康安在库房选了半天，竟挑中了木匣子内的怀表，内心急切，骑着马追至宫门时已然来不及了。

只能回府让叶赫那拉氏给宫里舒妃传信，务必将那怀表拿回来，给皇后在生辰送坏了了东西岂不是忌讳。

舒妃接到信时，橘猫早就被春花抱回来了，但迟迟不见福康安。

问过才知，福康安半路上去了内务府，说是有急事要办。

此时福康安站在内务府门口，门口的小太监见过福康安常与五阿哥在一处，自然对福康安也毕恭毕敬。

“小主子可是有事儿？”

“舒妃娘娘宫中的钟表坏了，可是有会修理的师傅？”

福康安在库房挑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怀表的异常，他也没打算送个正常的怀表给皇后。怀表这稀罕物，舒妃有，皇后自然也少不了。

福康安若是真在明日生辰宴给皇后送怀表，才会惹到皇后呢。

他这个小小年纪又不可能拿到新的怀表，从富察府里带进宫，必定是乾隆早年赏傅恒的，怎么瞧都是个旧物件。

若皇后只是对旧物件不悦还好，要是令她觉得福康安有意引乾隆思念富察皇后，必定极为不快，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里还会针对舒妃。

但他福康安选这个停走的怀表，仅仅是为了外型，这怀表的外型雕刻的花纹实在太精美了，若是能将里面的东西换成机械音乐，倒是别出心裁。

“小主子可去找如意馆的席大人，他善修这些。”小太监给福康安指了去如意馆的路。

内务府造办处也有通晓机械修理的师傅，只是这机械钟表之类确实是如意馆的洋人更胜一筹，毕竟本就是洋人带来的东西。

福康安走到如意馆已是天黑，舒妃派了太监出来寻人，刚巧给福康安提供了灯笼。

门口的小太监见福康安行了个礼，“西大人已经出宫了。”

福康安叹了口气，这如意馆本就离内务府远，他人小腿短，一路跑都没赶上。

但凡有辆自行车，也不至于在人家下班了才赶到。

“既然人不在，那可否给我一套修理的工具，明早定送来！”福康安问道。

小太监只是个守门的，做不了主，福康安也知道，但眼下确实没有工具做不了。

僵持之下，不远处宫门拐角一身影缓缓走来。

“西大人？您不是出宫了吗？”小太监忙迎了上去，接过席澄照的工具盒。

“皇上急召，又折回来了！”席澄源尽管学了满话和汉话，但依然操着西洋的口音。

“这位小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说是有事找您。”小太监忙提醒道。

“今天太忙了，有事晚点说！”席澄源经过福康安身边，看也没看，自言自语往前走。

福康安没有在意，跟着进了院子，挥手示意提灯笼的小太监在门口等他。

席澄源一路上一直在嘀咕“引绳”两个字，福康安刚开始听不懂，直到跟着进了室内，见席澄源从工具盒里掏出一截绳子。

“你！出去！”见福康安站在门口，席澄照呵斥道。

他原本能按时出宫，然后在海淀镇的房子里小酌一杯，满心欢喜设计自行人。谁知前脚踏出宫门，后脚就被追了回来。

还要让他找出火绳枪熄火的原因，他又不参与火器制造，何必找他。

火绳枪的引绳与普通的绳子不一样，福康安在傅恒那里见过，前几日傅恒带他去过校场，他还一度感叹着火绳枪发射速度太慢。

“是不是引火绳的材质问题？”福康安开口问道。

“材质问题？”席澄源重复了一遍福康安话，若有所思。

火器不能带回如意馆，他在养心殿内已经照着图纸把火绳枪拆了一遍，尺寸也逐一衡量，各个部位衔接口也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儿？

席澄源拿起桌上的引火绳仔细瞧了一遍，依然看不出问题。

福康安走进屋，握住引火绳的另一端，往烛火上一点，吓得席澄源赶紧松手，并迅速抱紧桌上的设计图纸。

“粗鲁！粗鲁！”

福康安没有吱声，注意力全在引火绳上。

引火初时，燃烧速度还很快很顺利，福康安也怀疑自己的猜想，直到引火绳烧到一半，紧接着熄灭了。

“不是粗鲁，是鲁莽！”福康安捏着绳子晃了晃，“你要说的是不是鲁莽？”

席澄源瘪着嘴没有回应，放下图纸，夺过引火绳。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问题，而他却为了这个问题得留宿在如意馆。

太憋屈了！

“你来找我干什么？”席澄源将引火绳塞进工具盒里，双手按在桌案上，俯视眼前的少年。

“这个！”福康安笑着把怀表掏出来。

席澄源接过怀表打开，指针已经不动了，但于他而言就是小事，“半个时辰就行！”

“不，我要把它改造成机械音乐盒！”福康安提醒道。

？？

席澄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把这个怀表改造成……”

“音乐盒！和你的那个一样能发出音乐！”福康安指着角落木质音乐盒，眼神诚恳地看向席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