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浆溅在防护面罩上的声响像踩碎烂桃，我盯着那颗在脚边打滚的头颅，眼球还在眼窝里缓缓转动，眼白上爬满蛛网状的血丝。空气中漂浮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腥甜，远处废弃的超市外，几只低级丧尸正对着玻璃幕墙啃咬，它们的手指抠进玻璃缝，指甲脱落处露出灰绿色的腐肉。
系统传输剧情时，我的后槽牙正抵着舌尖。姜娆，22岁，生前是生物实验室的助理，三天前死于病毒泄露。现在这具身体左小腿少了块肉，膝盖骨白生生地露在外面，指尖的指甲呈青黑色，裂开的缝里嵌着干涸的血痂。最要命的是——我试着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咯咯“的气音，声带已经腐烂得像团泡发的海带。
“白言书......“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同时看着那个从尸堆里滚出来的身影。他的黑色风衣沾满血污，左胸口插着半截钢筋，伤口周围的皮肤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毒液侵蚀的树干。最惊人的是缠绕在他四肢的黑气，那不是普通丧尸的腐气，而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魔气，每一缕都像活物般扭曲蠕动。
拖他进破楼时，我的手指陷进他腰间的伤口，腐肉的触感像泡发的海绵，混杂着温热的鲜血。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带着冰晶，落在我手背上时，竟将腐烂的皮肤灼出滋滋声响。
“......活的？“他的声音沙哑如锈铁，睫毛上凝着血珠，睁开眼时，瞳孔里跳动着幽蓝的光。我下意识后退，却因左腿关节僵硬险些摔倒，他的目光扫过我溃烂的膝盖，突然抬手，指尖凝聚出冰刃——那冰刃泛着幽绿的光，分明是用丧尸晶核凝练而成。
冰刃擦着我脖颈飞过，削落几缕枯黄的头发。我能看见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眼眶周围爬满紫黑色血管，嘴唇翻裂露出牙床，本该是人类的面孔，此刻却像块发霉的面包。
“有意识的丧尸......“他撑着墙坐起，钢筋在墙面刮出刺耳的声响，“第七区已经三年没出现过这种特例了。“他歪头看我，嘴角裂开道血缝，露出沾着血的犬齿，“你叫什么？“
我拼命摆手，又指指喉咙。他挑眉，突然伸手掐住我手腕——那只手冷得像块冰，却在触到我皮肤时骤然升温，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我想挣扎，却发现他指尖正刺入我手腕的腐烂处，挖出一块带着血丝的腐肉。
“还保留着人类的痛觉......“他将腐肉放在舌尖舔了舔，瞳孔突然收缩，“有意思，你的晶核......“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有震惊，有狂喜，还有某种我读不懂的贪婪，“竟然是双色的。“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应该是异能者的小队在清理街道。他突然扯下风衣裹住我，动作快得像道黑影。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冷冽的香气，像是雪地里的松针。
“别怕，“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灼热的温度，“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做成实验体的。“他指尖轻抚过我溃烂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有意识的丧尸比S级异能者还珍贵。“
我浑身僵硬，感受着他按在我背上的手。那只手在我腐烂的皮肤上滑动，最后停在心脏位置——那里本该是空洞的，此刻却有颗跳动的东西，隔着肋骨传来微弱的温热。
“双色晶核......“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姜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专属实验品了。“
我瞪大眼，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气音。系统在这时突然响起，机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警告！男主黑化值飙升至60%！请注意攻略进度！“
破楼外传来脚步声，是穿着防化服的队伍。他抬手凝聚出冰墙封住门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我这才注意到他小臂上的纹身，那是朵即将凋零的桃花，花瓣边缘染着黑色，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他们来了，“他转头看我，嘴角还沾着我的腐肉，“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血污遍布的脸上格外刺眼，“毕竟，你可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会开花的丧尸。“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溃烂的皮肤下竟透出几丝粉色，像是花苞即将破土而出。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可我的注意力全被他眼底的光吸引——那是我在地狱海见过的，魔神神魂苏醒时的光。
冰墙外传来爆破声，他突然将我抵在墙上，身体紧紧贴着我。我能感受到他胸前的钢筋在摩擦，每一下都可能刺穿他的心脏。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是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疯狂，有期待，还有某种近乎温柔的东西。
“等会出去，“他的声音混着血沫滴在我肩上，“你就跟着我。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我唇角的裂痕，“要是你敢跑......我就把你切成碎片，放在培养皿里慢慢研究。“
我拼命点头，心里却在狂喊。系统说这是白言书的情劫，可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的每句话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在某个瞬间，让我想起天庭那朵总也开不全的桃花。
冰墙轰然倒塌的瞬间，他突然低头咬住我的耳朵。那不是亲吻，而是带着犬齿的啃咬，疼得我浑身抽搐。可他却在这时轻笑出声，热气喷在我腐烂的皮肤上：“记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包括你自己。“
防化兵的枪口对准我们，他抬手就是一道冰锥，正中领头者的咽喉。我看着他在枪林弹雨中辗转腾挪，每一击都精准致命，黑气在他身后凝聚成狰狞的狼首，所过之处，丧尸和人类皆成碎肉。
“姜娆！“他突然喊我名字，声音里带着某种急切，“过来！“
我踉跄着跑向他，却在途中被绊倒。膝盖的骨头擦过地面，露出里面暗红的筋肉。他咒骂一声冲过来，抱起我时，我看见他背后的伤口正在愈合，青黑色的皮肤下，隐约有粉色的肉芽在生长。
“抓紧我，“他的脸贴着我腐烂的脸颊，“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全天下最纯净的培养液，还有......“他勾起嘴角，露出带血的犬齿，“能让你彻底变成人的方法。“
怀里的玉瓶突然发烫，我知道那是魔神的神魂在躁动。而眼前的少年，他后颈的桃花胎记正在发光，与我腕间的印记遥相呼应。系统提示音里，黑化值还在攀升，但奇怪的是，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破土而出。
丧尸的腐臭与他身上的血味混合，在这个末世的废墟上，竟开出一朵诡异的花。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响，那可能是笑声，也可能是哭声。而他，白言书，正抱着我在尸堆里奔跑，像抱着他最珍贵的宝物。
远处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紫色，那是高阶丧尸即将出世的征兆。他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手臂上的粉色花苞，指尖轻轻触碰，花苞竟缓缓绽开，露出里面晶莹的晶核——那是双色的，粉色与黑色交织，像极了天庭的桃花与地狱海的魔气。
“你看，“他轻声说，“你果然在开花。“
我望着他眼底的倒影，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慢慢变得清晰。那是我，又不是我。是姜娆，也是......阿桃。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柔和：“男主黑化值下降5%，当前进度：5%。“
雨终于落下来，冲刷着满地的血污。他抱着我走进雨中，黑气在雨幕中渐渐消散，露出少年本该清秀的面容。我闻到他头发里的硝烟味，混着某种淡淡的，属于桃花的香气。
原来，情劫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救赎。而是当我在腐烂中开出花时，你在杀戮中学会了温柔。
而这，只是我们纠缠的开始。在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里，两个残缺的灵魂，终将在血与火中，找到属于彼此的光。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玉瓶中的神魂轻轻颤动，与我腕间的胎记共鸣。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无论多少次轮回，我都会在最脏最乱的地方，遇见那个带着桃花印记的少年，然后，与他一起，在地狱里种出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