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俱芦洲

话说鹿力回到车迟国，先将法宝和法术还给了虎力，接着就开始教唆他们跟自己一起提升境界。

鹿力先复盘了《西游记》里那些活下来的妖精，除了像金翅大鹏雕、黄眉怪、九灵元圣这些有背景有后台的，要么就是黑熊精、红孩儿、黄风怪这种有一技之长的，而像白骨精、六耳猕猴、红鳞大蟒这种三无人员，就算是法力高深，也难逃一死。

而且按照虎力的说法，黑熊精、红孩儿、黄风怪这一类妖怪，其实已经修炼到了神仙境界，本质上人家的户籍已经不在妖界了。

诚如孙悟空所说，留给鹿力他们的避难之法只剩下了一条路：提升境界。

虎力和羊力虽然对鹿力忽然智商占领高地有点儿吃惊，但既然鹿力有救他们逃过一死的方法，自然愿意尝试。

鹿力决定按照孙悟空说的，前往北俱芦洲提升境界，虎力和羊力虽然知道北俱芦洲凶险，此时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同意了鹿力的计划。

二十年前，车迟国大旱，虎力、鹿力和羊力按照太上老君地指示，来到车迟国，用五雷正法驱赶走了盘踞此地的旱魃，解除了车迟国的旱灾。也是在太上老君地授意下，他们重用道士，欺压僧人，以致于车迟国上下重道轻僧。

“取经人既然是去西天取经的，咱们又要讨好孙大圣，是不是对僧人的态度好点儿？”羊力问鹿力。

“不行、不行，咱们要是这么做了，必定被太上老君察觉，咱们现在只能尽量两边都不得罪。”鹿力想了想说，“我想，孙大圣对取经路上好多事其实门儿清，咱们只是奉令行事，大圣和取经人能理解我们的。”

说罢，虎力、鹿力和羊力就去找到车迟国国王，表示要闭关修行，把相关事宜都交给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佯装进入深山的洞穴中，其实是通过虎力的腾云之术，前往北俱芦洲。

北俱芦洲位于须弥山北的咸海中，洲形四方，状如盒盖。

虎力、鹿力和羊力三妖腾云经过浩瀚咸海，就到了北俱芦洲上空。如孙悟空所说，“修行者自有气运，内著于山川，外显于风云”，他们三人刚刚到了北俱芦洲上空不久，就看到前方有一片黑云旋绕，如巨龙盘卧。

在那片黑云下面，是一座如刀削斧劈成的陡峭山峰，山中长满了迷毂之木，蓊郁繁茂，遮天蔽日。

“我看此地必定有大妖，”鹿力对虎力和羊力说，“咱们就停在此地，会会这大妖如何？”

“贤弟，”虎力心有余悸地对鹿力说，“非是愚兄胆小怕事，若说这山里是个大妖还好，万一已经是地仙之类的，我等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大哥，”羊力从旁小心翼翼地提醒，“‘偷鸡不成蚀把米’用在这里不太妥当吧，是不是用‘赔了夫人又折兵’会好点儿？”

“就你有文化，”虎力白了一眼羊力，又转向鹿力，“贤弟，我知道时间紧张，但咱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啊！我早就听说，这北俱芦洲到处都是太乙地仙，咱们这点儿能耐，事事还是得小心啊！”

“大哥说得极是，那咱们先小心靠近，探探风声如何？”

“好，但贤弟你可要记住，万万不能冲动。”

“我记住了。”

虎力小心地按下云头，众人在山林上方小心地往下探看。

正在这时，从山林间听到一阵喧闹，却见一个身穿神祇官服的男子，被几个野兽化身的妖怪驱赶着，在山林间行走。那山神须发斑白，已经是耄耋模样，怀里抱着一坛子酒，走起路来脚步趔趄。

“老家伙，大王等得急了，快走几步！”身后的妖怪扬起鞭子，抽打在老山神身上，老山神抱着酒坛子，险些摔倒。

“这些小妖，这样蛮横无礼，实在太欺负人了！”鹿力说着，便跳下云头，落到了那几个小妖和山神的面前。

虎力见状，赶紧伸手去拉，结果还是慢了，“说好不能冲动的嘛……”

妖怪正赶着老山神往前走，冷不防眼前冒出个人来，都不由得一愣。

“你是何人，胆敢挡我们的路！”妖怪用鞭子指着鹿力。

“我乃车迟国鹿力大仙，你们这些妖怪，忒不懂尊老爱幼，快放开老神仙！”鹿力手拿阳燧古镜，指着拿着皮鞭的小妖喝道。

“鹿力大仙……完全没听说过！”

“看他身上的法力，不过是个小妖罢了，分明是在诈唬咱们！”

“若不使用些手段，你们也不知道我的厉害！”鹿力单手结印，念个变字诀，使用身外身外变出了一群臭屁虫。

那群妖怪正和鹿力对峙，那群臭屁虫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身上，几乎同时放出了臭气。妖怪们毫无防备，顿时被臭屁熏得晕头转向。

“什么味道啊，太臭了！”

“快走吧，不知道这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法术！”

这些妖怪被熏得根本找不到方向，更别谈要和鹿力交锋了，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密林之中。眼见妖怪都跑掉了，鹿力赶紧去搀扶山神，虎力和羊力也才从半空中落下。

“多谢各位相救，”山神坐在石头上，怀里仍然抱着那个酒坛子，“不过依小神之见，各位还是赶紧走吧！”

“老神仙，莫非这山中住着哪位地仙吗？”虎力问。

“此山名叫炻山，只有一座山峰，名为‘独角峰’，山中遍布迷毂树，彻夜如昼。这独角峰上有一草庐，有一头麝牛成精，日夜在草庐中修行。”山神的呼吸逐渐平缓，“这麝牛乃是大妖，更可怕的，是他的首领，禺狨王。”

听到这里，鹿力当即问道，“老神仙，你说的可是五百年前和齐天大圣孙悟空，在花果山有八拜之交的那个禺狨王？”

“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妖境界不高，倒是颇有见识。”山神点头道，“正是那禺狨王，孙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后，他就逃回北俱芦洲，在此占山为王。他已经是太乙地仙境界，平常神仙伤不得他，我等被麝牛精驱使，其实是因为畏惧那禺狨王啊！”

“我听说跟孙悟空结拜的妖王个个神通广大，我等可招惹不得啊！”虎力对山神说着话，目光却是瞥向鹿力的。

“但是你等也不用担心，只需要找个僻静处，躲个三五日。”山神压低了声音对他们三人说，“我已经上禀了荡魔天尊真武大帝，陛下已经派了苟毕二元帅和水火二将前来收服禺狨王。”

山神正悄悄跟鹿力等人交谈，忽然传来一阵讥笑。

听到这阵笑声，山神和鹿力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个长着长发和络腮胡须的魁梧巨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柄开山斧，正是在这山中修行的麝牛精。

“你个小小毛神好大的胆子，居然请天兵天将来对付我家大王，今日我就拧下你的脑袋，去向大王领功！”麝牛精抡起手中的开山斧，向着山神就劈了过来。

鹿力见状，赶紧拽起山神，拉着他往旁边跳开，堪堪躲过麝牛精的大斧。

“你这几个小妖，忒不自量力，伤我的兵将，坏我的规矩，今日也饶你们不得！”麝牛精再度抡起大斧，向鹿力等人挥了过来。

“大家快让开！”鹿力看出，麝牛精这一斧比之刚才更为凶悍，赶紧提醒众人不要掠其锋芒。

果然，这一斧扫过来，如同有排山倒海的力量，挥出的气劲让一大片迷毂树被拦腰砍断。随着一大片迷毂树倒下，尘土翻滚，这骇人气势让虎力都为之一惊。

“大哥，”看到虎力面色惨白，羊力忍不住说道，“你好歹也是一只老虎，怎么能把一只牛吓成这样？”

“你懂个屁，”虎力在羊力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麝牛已然成了大妖，境界在你我之上，我虽然是老虎，可到了他的面前，也只能算一只猫！”

“你们看他是一只大妖，可在我看来，就是一头蠢牛！”鹿力说着话，拿着手中的阳燧古镜便冲了上去。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麝牛精冷哼一声，将手中开山斧向着鹿力劈了下来。

轰然巨响中，那麝牛精面前的地面居然都被劈出了一条裂缝。

但早有准备的鹿力早已躲开，同时用阳燧古镜照向麝牛精，正照在了他的右肩上。只听得麝牛精发出一声惨叫，肩头已经被灼伤了一片。

“哎呦，你这小妖，居然敢偷袭我！”说着，麝牛精扔掉了开山斧，摇身一变，现出原形，成了一头硕大的麝牛，低头向着鹿力等俯冲过来。

虎力和羊力拖着山神，鹿力则纵身一跃，麝牛扑了个空。

麝牛转过身来，张口怒吼，吼声如雷霆万钧，震人心魄，周围的迷毂树和坚石纷纷被吼声震碎。

吼声让鹿力无法行动，但他没有丝毫惊慌，而是念了变字诀，用身外身法变出了一群牛蜱虫，并让这群牛蜱虫落在了麝牛的身上。

一到了麝牛身上，牛蜱虫立刻开始咬破麝牛的皮肤，大口大口吸它的血。麝牛再也没有力气怒吼了，它倒在地上不断痛苦挣扎，发出阵阵哀嚎。

只见那麝牛挣扎了一番，身体渐渐僵硬，也没有了气息。

凡大妖死时，弹指间气运外泄，可以吸纳转化为己用。

但一般的妖怪无法吸纳其他妖怪的气运，而鹿力却可以，因为当初太上老君给他的法术中，还有一门，元神出窍。

鹿力便将真身留在原地，元神脱离身体，扑向那麝牛精的尸身。

元神甫接近麝牛精的尸身，即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元神与尸身重合后，尸身上原本外泄的气运，便一起涌入鹿力的身体。

只是吸纳气运的滋味和想象中截然不同，鹿力只觉撕心裂肺的痛苦遍布全身，他很快就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