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草的深情

一片草已经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它们带着深情,在风中飘拂。绿色青嫩纤细的叶脉,整齐地向着天空伸展,接受着天地的滋养。

我与草有着深厚的感情。少年时光,多半是徜徉在村外的草野间。放学归来,或者是周末的时光,到河边和田埂上割草,成为我每日必修的功课。

实际上,我每天都生活在青草的梦乡里。那些根本不用种植和打理的荒草,听任时光的飞逝。它们如此的快乐,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挡。在风的吹拂下,欢乐地舞蹈。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忧郁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像是一朵小花瞬间开放。

我坐在一片草丛间,抚摸着它们的脸庞。如此深情的目光,深入大地深处。或者是几只忙碌的蚂蚁,正在草丛间搬运食物。它们所带来的季节的草木版,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夏天的时候,我照例去给驴子或者牛割草。一枚二寸大小的镰刀,在田埂上潜伏行进。一堆堆新鲜的草,带着特有的鲜嫩气息躺在我的身后。它们即将被我送到驴槽里,去养活乡间最勤勉的动物。

也许会遇到乌云骤集,黑压压的天空覆盖了黑色的云朵。风忽然从村外的山头吹来,把草吹得东倒西伏。而我所观察到的草丛,在与风的抗争中愈加苍劲。它们即将经受一场暴雨的考验,洗净干燥的尘土,向着更加繁茂的荒芜繁衍。

很快,我的篮子已经装满了草,我感觉到了收获的快乐。我仿佛收获的是草的灵魂,它们即将完成养育村庄的使命。而整齐的草岔,在雨水的浸润下,又将快速恢复生命本来的面目。

一切都如此的美好!在草丛里,你根本找不到高贵者的鄙视。我们都是大地上的一棵草,沿着自己人生的轨迹,开花结果。

我的身边漫布着草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因为浓密的草的记忆而恢复宁静。阳光挂在草叶间,兀自闪耀着生命的光辉。一个村庄的记忆,全部浓缩进这些草的颜色、草的兴衰。

我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带着雨点从后面赶来。草已经匍匐在田埂上,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一阵阵身体的痉挛。我的内心也缩成了一团,红色的闪电从乌黑的云朵后开放,迅疾照亮了远处的山河。

我将割来的草匆匆收进篮子,站在一片风雨即将覆盖的田野,像是面对自己的未来。一株草,体味着四季的炎凉,早已和泥土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