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樰一路扛着尚瑾稳稳地穿过人群，直到七层的座位区，才终于把她放了下来。尚瑾本来在肩头上还挣扎个不停，可自从入场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虽然钟庭砚在入场前已经描述过这里的结构，可亲眼所见的冲击，还是远超想象。整个拍卖会场中间十层完全镂空，气势恢宏，层层环绕，就这么看去，每层都比自己曾经的小院能大上去几十倍。就连每层最外侧的围栏都经过精雕细琢，围栏上涂刷的粉在灯光下微微闪烁，隐隐透着奢华的质感。
尚瑾忍不住想，最顶层的围栏，或许真的是用纯金打造的。
整个空间没有传统的烛光，而是像屋外一样由漂浮在空中的火焰照亮，不同的是，这里亮的是金色与深红相交映的火焰，显得整个拍卖会场更加尊贵。
钟庭砚的座位位于七层西北角的中部，视野极佳。可由于最初订位时只报了两个人，尚瑾的存在算是临时加塞，她只能被钟庭砚和钟樰夹在中间，勉强挤着坐下。钟庭砚原本还提议变出来个椅子给尚瑾，但后者严词拒绝，自己孤零零地坐在整排座位外面也太尴尬了。于是，尚瑾选择了默默调整坐姿，努力缩着身子，不让自己显得太局促。反正，拍卖会马上开始了，先把注意力放在竞品上再说！
低沉的钟声回荡在拍卖会场，厚重而庄严。人群的喧嚣逐渐平息，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场中央——拍卖会，即将开始。
尚瑾正四下张望时，忽然瞥见一道光影从高空缓缓飘落。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张古朴的竹简，无风自动，轻盈地悬浮在半空。当它展开的瞬间，一道清晰的投影浮现于众人面前，宛如一幅悬挂于虚空的画卷。
——这就是钟庭砚提到的投影卷轴吧！
尚瑾几乎忘了眨眼，目光紧紧锁在那投影上。这东西，太酷了！如果自己能弄一个该多好！她盯着那飘浮的卷轴，心里不由得痒痒的，盘算着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能不能想办法搞到手……
“恭迎诸位光临，”投影中，两道身影浮现，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整个拍卖会场，带着几分庄重，却不失流畅的节奏感，“本次拍卖由轩金盟主办，各位手中应已收到竞品目录。当然，按照惯例，本次拍卖会同样会有神秘珍宝登场，还请各位耐心等待压轴好戏。那么，闲话少叙，拍卖会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品！”
投影画面一变，场上出现了一本泛黄的书册。
“这是来自境外西方学者的法阵书，其中部分法阵已被解读，并在目录书中附有详细说明。除此之外，仍有近半数法阵尚未破译，但我们可以保证，其中蕴藏着强大的秘法！”其中一人高高举起那本略显破旧的书册，语气激昂，眼中带着煽动性的光芒，“起拍价——一百四十两霁银！”
尚瑾盯着投影中的那本卷轴书，怎么看怎么眼熟，皱了皱眉——这不就顾莱那本灵能书的破旧版本吗？她听着四周竞价声此起彼伏，心里又冒出了另一个疑问。
“老大，目录书是什么？”她靠近钟庭砚，小声问道。
“嗯？”钟庭砚摸了摸鼻子，神色随意地回道：“就是写了竞品信息和基本介绍的册子，不过不会标明起拍价。”
“那我们怎么没拿到？”
“呵，六七层的人还不配有这种东西，人家默认我们叫不起价。”她耸耸肩，语气懒散得仿佛习惯了这种待遇。
“一百四十两霁银啊……”尚瑾挠了挠头，又皱起眉头，“我家猪肉铺子一个月好像才赚三五两霁银……”
钟庭砚一愣，忍不住笑了。
“五百二十二两！第一次！”
“五百二十二两！第二次！”
“五百二十二两！第三次！成交！”
拍卖官手中的小锤子落下，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声音回荡在拍卖大厅。
“恭喜十层东侧的王姓客官！请于一刻钟内完成交易！接下来，第二件拍品——”
尚瑾目送那本书被成功拍下，神色复杂地继续挠头。她算了算，若有所思地道：“我家得卖十五年猪肉，才能买一本书诶……”
钟庭砚直接笑出了声：“小孩儿，你这换算方式挺新鲜啊。”
“不过，那本书能拍到这个价格倒也正常，毕竟是满载法阵的书，”钟庭砚随口补充，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理所当然，“在这片地界，想学法阵根本找不到正规书籍，全靠自己摸索。而且，听说这种西方的法阵书是直接刻在灵魂里的，记录的法阵不仅全面，还能随时调用，极大地方便了使用者。”
她顿了顿，随手敲了敲扶手，继续说道：“但想要弄到这样一本书，可不是光有钱就行，得费不少功夫。”
尚瑾听着钟庭砚的描述，不由自主地想起顾莱平时对他的灵能书随手乱翻、随处乱扔的模样，摸了摸下巴……那家伙，恐怕从没觉得一本书能有多值钱吧？
尚瑾默默地坐着，目光随着竞品的投影移动，一件件拍品被人高价拍走，落锤成交——但，那是上面楼层的热闹。六层、七层却一片沉寂，偶尔有人拍下物品，可价格都不算高，显然这些楼层的人没什么竞争力。她环顾四周，试图找点乐子，却发现自己左右两侧的同伴早已进入瞌睡状态。
左边，钟樰歪着头，睡得正香。右边，钟庭砚半睁着眼，脑袋一点一点，随时可能彻底倒下。
——这种拍卖会干脆就没有自己这种小门小户的事儿嘛！尚瑾撇了撇嘴，好无聊！
“接下来，便是各位翘首以盼的珍宝时刻！”拍卖官声音洪亮，一字一句透着慷慨激昂的气势。这一句话，瞬间让尚瑾身旁两人同时一激灵，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一扫而空——毕竟，她们可是冲着珍宝来的！
“第十九号竞品——星秘灵果！”投影画面瞬间变换，一只精致的玉盒缓缓打开，露出两颗莹润剔透的果实，表面如同夜空般点缀着细微的星光，并且微微泛着柔和的蓝光，仿佛蕴藏着流动的灵能。
“由南洋商会提供，从万年遗迹偶然产生的裂缝中采摘，几乎能完全让使用者避免受到灵能场紊乱的影响。更可大幅度增强灵能的控制力与感知力！”
“共两颗，每颗起拍价——十五锭龙辉金！”
十五锭龙辉金？！在尚瑾至今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的计量单位和交易金属！虽然自己压根参加不上竞价，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想看看会是谁出手抢下这稀有果实。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身边的钟庭砚，居然也在这一刻悄然坐直。片刻后，她眼睁睁看着对方提起笔，在自己的竞价牌上，大大地写下——十六锭龙辉金！
尚瑾瞳孔微震，扭头看向钟庭砚，满脸震惊……老大，不是说没钱吗？！
“十六锭龙辉金！七层西北侧的钟姓客官出价十六锭龙辉金！十六锭龙辉金第一次！”
“十二层南侧的齐姓客官出价十六锭三龙辉金！十六锭三龙辉金第一次！”
“十四层玄蚀二间出价十七锭龙辉金！十七锭龙辉金第一次！”
“十七锭龙辉金第二次！还有客官要加价吗？”
“十五层苍珑间三间出价十七锭二龙辉金！十七锭二龙辉金第一次！”
“七层西北侧的钟姓客官出价十七锭五龙辉金！十七锭五龙辉金第一次！”
“十七锭五龙辉金第二次！”
“十四层朔望二间出价二十五锭龙辉金！二十五锭龙辉金第一次！”
“二十五锭龙辉金第二次！”
“二十五锭龙辉金第三次！成交！”
“恭喜十四层朔望二间的客官！请于一刻钟内完成交易！接下来——”
还没等拍卖官宣布竞拍下一颗星秘灵果，十四层朔望二间的灯笼突然变了颜色。原本温暖的黄色光芒，顷刻间转为幽蓝，冷冽的色彩在整个中空空间里异常醒目，仿佛夜幕之下的鬼火。
“啧，”钟庭砚甩开钟樰死死按住她的手，眼神不善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不耐说道：“行了吧，这回连价格都加不了了。”
尚瑾缩在一旁，默默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她刚刚亲眼目睹了这两人因为竞价而展开的精彩“肉搏战”，场面堪比集市上两位客人抢最后一块特价猪肉。她想了想，决定保持安全距离，悄然从两人中间挪到了左侧。
“老大，别闹了，”钟樰一脸无奈地盯着钟庭砚，带着几分委屈说：“十七锭龙辉金已经能把整个家底抽干了，你这一手又加了五斤，我去哪儿给你凑啊？”
“为什么不能加价了？”尚瑾探出头，从钟樰左边凑过来问道。
钟庭砚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随即指向那盏幽蓝色的灯笼，语气继续不耐说：“那个灯的光，你看到了吧？”
“嗯。”
“它亮了，意味着无论你加多少，对方都会自动跟上。”
她微微眯眼，看着那盏灯的光芒冷冷地映照在竞拍区，仿佛在嘲讽那些不自量力的竞价者。
“所以，这种时候，最好乖乖停手，别硬着头皮跟了，”钟庭砚随手靠回椅背，懒洋洋地补充：“要是抬得太高，可没什么好下场。”
与此同时，十四层的朔望二间，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左彦铭知道自己早该死命阻止这位二皇子来参加拍卖会——现在好了，烂摊子直接甩到自己头上。二十五锭龙辉金！第二颗果子，虽然只是起拍价加半拿下，但也整整——四十七锭半！四十七锭半龙辉金！！
他扶额咬牙，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胸腔里的火气却越压越旺。手放下，又摇摇头，再次背过去，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带着隐约的不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四十多锭龙辉金，国库虽不至于空虚到拿不出来，可这钱也不是给皇子在拍卖会上随意挥霍的！
二皇子看着左彦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脸焦灼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左相，不必这么紧张吧？一刻钟的时间，我还是能拿出这点钱的。”
左彦铭猛地抬头，看了二皇子一眼——不，应该说，二世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思考解决办法，懒得搭理。他知道，二皇子绝不会没想好资金问题就贸然出手，但这个价位可不是她一个皇子能拿出来的。
“左相，冷静，”二皇子的语气收敛了几分，少了先前的漫不经心，沉稳而冷淡：“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做过亏本的生意。”
“第二十号竞品，由斩风门提供——”拍卖官的声音继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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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
1锭= 10斤= 160两= 1600铢
1两龙辉金= 200两霁银
1两霁银= 2，000两赤铜
1贯铜板= 1，000文铜板= 50两赤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