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瑾依旧坐在溪边，目光盯着水面，波光粼粼的倒影依然让她难以置信。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脑后——角和尾巴都真实存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回想，那道法阵真的出了问题吗？不……顾莱应该不会害她。如果他真有那个心思，早就有的是机会下手，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但——这到底是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人长角、长尾巴，与其说是人，她现在更像某种异兽。尚瑾闭了闭眼，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奇异的感知正在涌现——她的五感，前所未有地清晰。甚至不需要开启灵视，她就能直接“看到”周围灵能的流动轨迹。不止如此，她感受到体内可操控的灵能……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
那么……灵能书呢？她心念一动，刚刚生出的想法还未完全成形，忽然一本书，凭空浮现在她面前。
灵能书！
尚瑾瞬间瞪大眼睛，惊喜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她立刻伸手抓住书本，翻开一看，她所学过的五个法阵，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了上面！真的是……灵能书！
尚瑾高兴得猛地站起身，然而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栽进了冰冷的溪水里。冰凉的触感瞬间让她找回了理智。她挣扎着从水里爬回岸边，狼狈地抹了把脸，望着倒映在水中的自己，兴奋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复杂的情绪。她是得到了灵能书没错。但……就算有了灵能书，现在的她，连下山买个鬼枣酥都不行。
尚瑾叹了口气，抖了抖湿漉漉的衣服，在地上划出火焰的法阵，试图点个火。微微聚集灵能，火焰燃起，她坐在岸边，一边烘干衣服，一边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忽然想起了顾莱之前说的——可以用语言来使用法阵。她试着将这个点火法阵命名为“火焰”。下一秒，灵能书的页面上便浮现出“火焰”两个字。
她轻声念道：“火焰。”
瞬间，法阵在她想的位置浮现，火光升腾而起——真是方便！但……这依旧解决不了她当前最大的困惑。
“尚瑾。”身后，传来了顾莱的声音。她回过头，顾莱站在火光的另一侧，微微挠了挠头，语气有些复杂。
“抱歉，我应该先调查清楚的。”
“没关系！”尚瑾立刻甩开不愉快的情绪，操控着灵能书在顾莱身边旋转了一圈，笑嘻嘻地道：“你看，我真的有灵能书了！至少法阵的部分是成功的！”
“我刚才联系了一下朋友，”顾莱坐在火焰的另一旁，缓缓开口，“他说你的这个情况是种族特性......他见过不少你的同族人可以变成这幅模样.....但他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种族特性？”尚瑾歪头思考，想起白色空间里那个假尚瑾的话，“是不是什么守护形态？”
“守护形态？”顾莱挑了挑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尚瑾也没隐瞒，把自己在白色空间里的经历和“假尚瑾”所说的内容复述了一遍。顾莱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做出判断，而是说要回去和朋友商量一下。尚瑾点了点头，倒是没太大反应，表示自己还想再坐一会儿，就没有跟着顾莱回去，而是继续留在溪边，静静地望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模样。
这个新模样……她到底该怎么适应？
夜色渐深，空气中透着几分寒意。尚瑾依旧坐在溪边，没有离开的打算。她熄灭了篝火，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熟悉的灵能花朵，缓缓飘散开来，洒落在四周，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她身旁的一小片天地。她仰头望向夜空，思索着。
既然能变成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也能变回去？是需要自己寻找方法吗？通过某种法阵？还是说，只要睡一觉，明天醒来就能恢复原样？要是能直接睡过去解决，那可就太好了……
尚瑾猛然回神，她敏锐地察觉到，在她的斜后方的草丛中，有人在缓慢接近。不是顾莱。她屏住呼吸，手悄然伸向腰间，握住匕首的柄。
——一个、两个……
她的感知继续向四周扩散，很快，她察觉到了至少六个人的存在！更让她警惕的是，这些人都刻意收敛了灵能波动，是灵能使！
怎么回事？她的心跳微微加快，脑海中迅速权衡对策，现在就立刻起飞，直接往屋子的方向逃？不行……如果这群人和顾莱一个级别，她刚一起飞，可能就已经死了。
对方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他们停下了脚步，而尚瑾也没有轻举妄动，沉住气，等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然后——
刷！
一道箭矢破空而来！
尚瑾瞳孔一缩，本能地侧头躲过。
——好慢。
她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这个念头。与此同时，她抬手一抓，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隐藏在第一支箭矢后方的第二支箭。
尚瑾的动作，让草丛中的几人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反应速度？这么近的距离，竟然还能躲过去！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稳稳地接住了第二支箭？意识到埋伏已经被识破，领头的人脸色一沉，迅速打了个手势，让手下全员现身。
尚瑾转过身，看向月色下逐渐走出的六人。而他们，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几个手下瞳孔骤缩，甚至有人直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怪物？！”
相比之下，领头的人勉强还能保持冷静，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盯着尚瑾额头上的那对野兽般的角，以及在夜色中微微摇摆的尾巴，心中暗骂了一句——他的大哥怎么让他来宰这种有守护灵庇护的人！据说，这种存在无论是战斗能力还是灵能掌控，天生都要比普通人高出一截，即使眼前这个看着还是个小孩儿……但他本能地觉得，今天这活儿，怕是不好办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点想退了。可惜，这是上头派下来的任务。
“你们是什么人？”尚瑾看着他们摆出攻击姿态，微微握紧手中的匕首，眼神凌厉地打量着这些人。
“破月帮，”领头的人扭了扭脖子，“差不多两个月前，我们两个伙计被人打残了，到现在还在休养。你们干的，我们来讨个公道。”
“诶？”尚瑾一愣，随即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她和顾莱相遇的那天，屋外那两个被绑着的家伙……所以，他们说的伙计，不就是那俩倒霉蛋？尚瑾顿时无语。顾莱这下手到底是有多狠，居然让人家两个月都没能恢复？她扶额叹了口气，然后认真问道：“既然是讨公道，那你们打算怎么讨？”
她摊了摊手，语气无奈：“我可不会站在这里让你们打。至于银两……抱歉，我和我师傅兜里还是挺干净的，买个药材都要讨价还价的那种。”
“挨打不行，银两也不行……”领头的人摩挲着手中的刀，目光在尚瑾的手臂上扫了一圈，似乎在衡量些什么，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样吧——让我砍下你一只手，这样我也算有个交代。”
“放心，我可以帮你止血。少一只手，也不影响你活着。”
“……不可能。”尚瑾眼神一冷，手中匕首微微转动，灵能自她掌心缓缓注入。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奇妙的联系。匕首与她的灵能相连，不像是单纯的兵器，而更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仿佛它是她手臂的延伸。不是平时的感觉。
至于这个注入灵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战斗方式。顾莱虽然教了她不少法阵，但对于直接的攻击手段，他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根本没提过战斗技巧。她虽然对战斗不感兴趣，但是防身技能在这个世道还是有用处的。她记得顾莱提过灵能能强化肉体，就想着灵能是否也能强化工具或者武器。而事实是，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被注入了灵能的刀具，能毫不费力地劈开兽骨......
尚瑾看向围住自己的人，握紧手中的匕首，轻轻吐了口气，平稳自己的呼吸，说道：“我第一次在这个形态下战斗，用匕首作为武器，所以……控制不好力道的话，如果闹出了人命，提前说声抱歉。”
话音刚落，一道箭矢从视野盲区疾射而来。尚瑾反手一抓，稳稳地接住了这支箭矢。这次的箭矢被注入了灵能，速度更快，冲击力更强，但她依然轻松接下。她低头扫了一眼，指尖微微用力，箭矢直接在她手里断裂。
尚瑾抬眸，眼神变得凌厉，“最好，还是不要打起来。”
然而，对方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领头人身后法阵亮起，脚下猛然蹬地，刀光破空直劈尚瑾。
尚瑾眼神一凝，侧身瞬间跃起，在落地之前，几道灵能箭矢同时袭来。她翻身挥刀，将箭矢逐一击落，借力落地时，在其中一个持弓之人的脚下召唤出火焰！
赤红的火光骤然腾起，吓得对方立刻跳开，射击节奏被完全打乱。尚瑾脚步不停，边闪避领头人的攻击，边在剩下几人脚下召唤火焰，打乱远程攻击的节奏。
几名弓手意识到继续射击无效，迅速变招，放弃弓箭，抽出近战武器，迅速围攻上来。尚瑾见状，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另一把短刀，极速注入灵能。下一瞬，这把短刀悬空而起，在她的掌控下，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其中一人。
尚瑾自己，则将灵能全力灌注手中的匕首，猛地冲向领头人。
领头人瞳孔微缩，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试图躲闪——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咬牙，手中长刀侧挡，试图抵御这凌厉的一击。
咔！
刀刃猛然碎裂！
领头人脸色剧变，眼看着尚瑾的刀锋即将贯穿自己。人群最后，一人迅速画出法阵，打在领头人和尚瑾之间，暂缓了尚瑾的攻击。领头人趁这个机会极速后退到人群后侧，将手里的残刀扔掉，掏出弓箭进行射击。
而尚瑾身体收到法阵碰撞，微微一震，攻击被强行中断，步伐一顿的瞬间——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精准地射中她的左臂。
“嘶——”尚瑾低头看着嵌入自己左臂的箭，鲜血迅速浸染衣袖。然而，疼痛反而让她的意识更加清晰，战意也彻底被点燃。她深吸一口气，趁着领头人后撤的瞬间，猛然跃起，冲向自己身后侧的一名弓箭手。
弓箭手刚反应过来，便见一抹幽蓝光芒疾驰而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神，手中的弓便被直接击落。尚瑾落地，眼神微微闪过犹豫，但只是一瞬。她没有选择直接杀死对方，而是将匕首狠狠刺入对方的双臂。弓箭手惨叫一声，整个人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尚瑾迅速抽刀，后撤两步，与敌人拉开距离。观察剩下的三名近战手下。他们的战斗技巧和领头人差上不少，面对三人，尚瑾仍然可以对付。
短短几个回合，她已经击倒了第三个人。当然，她没有下死手，只是每一击都精准地剥夺了敌人的行动能力。
不过，尚瑾也非毫发无伤，自己身上多处被划破的伤口正在渗血，尤其是左臂上的箭矢，仍然嵌在伤口中。
她皱了皱眉，这场战斗拖得越久，对她越不利。她停下行动的瞬间——
嗖！
又一支极速箭矢直冲面门！
尚瑾心头一震，猛然侧身躲闪，箭矢堪堪擦过她的脸颊。她迅速抬头，这支箭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太多！她顺着箭矢的轨迹望去，果然，远处的领头人手臂上浮现出淡淡的灵能波动，而在他身旁，还有一人正维持着法阵，为他的手臂施加增幅。
“强化臂力……”尚瑾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战术。她握紧匕首，眸色一冷。这两人打配合可以将自己耗到没力气的。
尚瑾吸了口气，准备进行最后的收尾战斗。
“什么人？”小路边，顾莱的声音悠然传来，带着一丝慵懒，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冷意。
尚瑾猛地抬头，刚想提醒他小心，却见到眼前几人的脚下骤然亮起复杂的法阵。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足底便猛然窜出数条藤蔓，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们的四肢，将他们狠狠束缚在原地。
尚瑾瞪大眼，这是什么法阵？她想学！
“破月帮？”顾莱缓慢走近，漫不经心地扫了几人一眼，嗤笑道：“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多啊。”
顾莱看向远处的尚瑾，眉头轻皱，抬手在她周围用了几个法阵。
尚瑾感受到温暖的灵能涌入她的身体，像温泉般包裹住每一处伤口。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破损的皮肤都迅速恢复，片刻后，她的身体便完全回到了战斗前的状态。
尚瑾眼前一亮，这个也想学！
“来看看……”顾莱走到被藤蔓束缚住的几人面前，随意地伸出手指，在他们的额头上一一点过，像是在翻阅书页一样。
“嗯……”他低声呢喃着，眯起眼，看向领头之人，语气似笑非笑：“所以说，你们老大少了一只手，就想着来卸掉别人一只手？这也太残忍了吧。”
几人脸色剧变，尤其是被点中的那位，他拼命挣扎，可藤蔓束缚得越发紧实，让他动弹不得，连嘴都无法张开。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充满震惊与恐惧。
顾莱自然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看着对方：“怎么，没想到我能直接探寻你的记忆？”
他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瞧向他们，“不把你们放回去吧，我担心你们老大会继续派人来。但要是放回去呢……万一他又觉得憋屈怎么办，再多派点儿人来可不好。”
顾莱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笑道：“嗯，我倒是想到个好主意……”
他回过头，看向尚瑾，“不过，你还太小，别看。”
话音刚落，他顺手一挥，一张布从天而降，正好盖在尚瑾的脸上。尚瑾下意识伸手去扯，然而，这布竟然像活物一般紧紧贴合在她的皮肤上，无论她怎么拽，都摘不下来。与此同时，四周的世界瞬间安静了。没有了藤蔓的窸窣声，没有了人的喘息声，甚至连远处的虫鸣也消失了。
唯有夜风刮过草丛的声音。
很快，布料自己滑落。她睁开眼，眼前已经空无一人。那些破月帮的杀手，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顾莱不紧不慢地走来，伸手拍了拍尚瑾的头，语气带着点夸奖的意味：“看来你的战斗技巧，确实不需要我教什么。”
尚瑾抬头看着他，眯起眼，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顾莱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说道：“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