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要自己去看

江予棠跟着爸妈一起上楼去看了看躺在房间的外婆和照顾外婆的外公，见外婆精神不错，两颊绯云娇艳，显然被外公哄得很开心。

宋佳怡和江湖州留在爸妈房间和爸妈、两个哥哥、嫂子聊天，宋晓敏拉着江予棠去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江予棠就被宋晓敏拉走，江予棠也就没留心一家人总是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古怪气氛。

“奶奶现在情况还是很不错的。”宋晓敏拉着江予棠坐在床上，柔软的床立刻陷下两个大窝。

宋晓敏说的乐观，脸上却不见喜悦之色，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随着她低头滑落到双肩侧，遮住了她低沉难过的神色。

“外婆到底怎么了？”江予棠蹙着眉心，心里的担忧越发浓重。

刚才被大舅舅大舅妈联同外公外婆一起赶走出来，她就隐隐感觉外婆这次住院似乎比她预料的还要严重。

宋晓敏无声的低着头，双肩在极致忍耐下一抽一抽的，江予棠忍不住拦住宋晓敏的肩膀询问。

“不是说摔倒腿，因为年纪大骨质疏松的缘故腿骨有一处断裂，需要好好静养，养几个月，顶多半年就能养好吗？”

宋晓敏是二舅舅家的小女儿，也是宋家家族中江予棠这一辈儿中最小的一个，江予棠现在见不到表姐和表哥们，只能忍耐宋晓敏发泄情绪，用手一下一下排在宋晓敏后背安抚，试图帮助宋晓敏快速冷静下来。

“棠棠姐，奶奶摔断了腿后一直食欲不振，有此被爷爷看到咯血，爷爷带着奶奶去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奶奶已经胃癌晚期了。”宋晓敏抱住江予棠再忍不住抽泣起来，双手紧紧环抱住江予棠后背，连日来被冲击到的担忧终于有了发泄口。

宋晓敏不敢哭的太大声影响到楼下的爷爷奶奶，哭的一抽一抽，手下攥着江予棠浅绿色大衣纂的手骨发疼。

江予棠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是，胃癌？外婆怎么会胃癌？还是晚期？”江予棠不可置信的反驳，“胃癌患者会精神不济、体重下降严重、贫血、腹水等多种表症，外婆瘦是瘦了点儿，但气色很好，精神也很好，怎么可能是胃癌晚期，是不是报告拿错了？”

“不是，我们去看过好几家医院了，都是一样的结果。”宋晓敏咧着嘴想大声哭出来，又在即将哭出来之前紧紧咬住下唇，逼得自己生生打了一个气嗝。

“爷爷，大伯，大娘，还有我爸妈，他们一起医院检查的。”宋晓敏此时也根本没心思在意自己的眼泪跟失控的自来水笼头一样，把江予棠的新衣服浇成什么样。

“那我爸妈，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江予棠失神的看着眼前粉红色的墙壁，和整个都是粉色系的房间目光空洞不解。

“我也是回来才知道的，奶奶不想让咱们担忧，都是回来了才告诉的。我放假还在D市买了很多当地特产回来，奶奶根本吃不下去，只能逼自己吃些软烂的流食。”

宋晓敏委屈的无以复加，想到一向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还没吃完一块儿点心，就怎么都强忍不住吐出来的凄惨模样，还有老爷子红着眼眶倒水递给老太太，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哄，当时她人都快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带的糕点有毒，叽叽喳喳叫爸妈，甚至打了120。

江予棠仍旧有些不相信，整个人呆呆的。

“表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宋晓敏半天没得到江予棠的反应，推开江予棠看江予棠的神色，就见江予棠双目无神的无声落泪，眼泪顺着脸颊悄然划过，汇聚在下巴形成一颗颗泪珠‘啪塔啪塔’坠落。

宋晓敏一下子慌了，“棠棠姐，你别吓我我，我，我爸妈知道我把你弄成这样会打死我的。”

宋晓敏好不容易发泄的情绪又一下子涌了上来，手忙脚乱的拿纸巾给江予棠擦眼泪。

“我没事。”江予棠推开宋晓敏的手，咬了咬银牙，深呼吸控住自己的眼泪和情绪。

“我有点儿事儿，出去一会儿。”江予棠说完拿着手机就离开了宋晓敏的房间。

“晓敏还是个学生，不靠谱，我要自己去看。”江予棠离开别墅的脚步顿住，折回到客厅到处寻找，果然在放药的柜子里发现了写着外婆名字的胃部CT，下面的结论简直要灼烧江予棠的双眼。

江予棠不自觉吞咽了口水，拿着药柜里多出来的药一个个在网上搜索。

直到最后一个搜完，江予棠泄力的摔坐在大理石地砖上，冰凉的地砖与手机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挤满人的房间里有人听到声音出来查看，什么人也没看到。

江予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整个人狼狈的蜷缩成一团，环抱双膝，大衣和旗袍褶皱的不像样。

要是平时江予棠肯定不能容忍自己这样的坐姿，但此刻的江予棠却神游天外，身体和灵魂仿佛成了独立的两个存在，彼此无法左右对方。

手机传来消息声，随着屏幕发出刺目的光亮又陷入黑寂，如此反复，直到手机电话的声音在房间响彻半天，江予棠在电话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中接听了电话。

“棠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吃饭了吗？”岁桉声音很是温柔，仿佛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些什么。

“岁桉。”江予棠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再度落下泪来。

岁桉‘吃饭了吗’的话迟钝的响在耳边，江予棠突然觉得胃痛的反胃。

“呕……”江予棠难受的想要呕吐，连忙松开手机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一个劲的哕，吐了半天，除了吐了些分泌的口水什么也没吐出来。

难怪她今晚回家宋佳怡给她煮了碗酒酿圆子，她还问等下不是到外婆家吃饭吗？

原来宋佳怡早就猜到了这一刻，提早给她吃了晚饭。

抱着马桶缓了半天，江予棠脚步踉跄的回到床边。

这是她这宋家的房间，她每年都会随着爸妈回来住几天，比起早逝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直身担双职一力托举这他们这个小家。

不仅她在宋家有独属自己的小房间，爸妈也有专属自己的大床房。

这才得以让她在宋家有一个可以把自己藏起来接受这个打击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