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圣之血

干巴巴的语言最没有说服力。

福里斯深知这一点，倘若想要让奴隶鼠们接受并信奉欧姆弥赛亚之鼠，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们点实在的甜头。

福里斯没法稳定地提供食物，更没法提供安全保障。

因此，这一点甜头便无从谈起。

《次元动力与机械原理》写得再好，没人读，等于放屁。

想到这里，福里斯暂时放下了手中的骨笔，他枕住后脑，开始沉思。

“不，干想是没有用的，不如找找灵感？”工程师的美德在于实践，福里斯因此而站起来，在图纸中翻找那些有着那位伊桑的注解的那部分。

无论如何，伊桑的神明虽未成型，但总归算得上是自己的先驱者。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机械之神”，肯定收到过什么神谕之类的东西。

很快，能找到的图纸便在绘图桌上堆积起来。

那一行又一行字迹大部分都记载着伊桑本人的心得。

“常用的材料建议提前备好，作为可选用的型材。”

“木材虽然常用，但却尤其局限，应当将金属作为未来的研究方向。”

“扎格里在炼金实验室里制造黑暗机械！”

“次元石和石英之间存在导能反应，当我将他们通过铜管相接的时候，铜管立刻开始发热。”

福里斯突然愣了一下，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刚才被他放进纸堆中的倒数第二份图纸翻了出来。

定睛一看，更加震惊。

什么叫——“扎格里在实验室里制造黑暗机械。”

“黑暗机械？那是什么鬼东西？”福里斯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正在变快，这显然不妙。

“机械也黑暗？”这种说法让福里斯迅速起了疑心。

他开始疯狂地在废纸堆中翻找那些令人不安的语句。

“扎格里的手上长着不该有的东西……”

“我看见了！”

“他用作武器测试的那个奴隶鼠变异了，身材臃肿得不正常。”

“我在风干堆里发现了被掏空的躯壳。”

“是扎格里，他囚禁了他们的灵魂！”

福里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扎格里似乎并不是对机械知之甚少，他只是特别热衷于某一方面的研究，福里斯所没了解过的那一方面。

而那种研究对于鼠人而言，都显得过于邪恶。

“灵魂……血肉驱动的引擎。”

“邪乎，太邪乎了。”福里斯手指颤动着划过那些文字，他感觉十分不安，心中万般思绪翻涌。

“扎格里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当即停下了自己的手。

那个唯一且正确的回答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成型。

是恶魔引擎！

他想用受到纳垢瘟疫感染的鼠人制作恶魔引擎，他用过鼠人们的血肉和灵魂。

不仅仅是伊桑，扎格里也在这个黑暗的中古时代想到了超前的解答。

扎格里将那些已经受到瘟疫感染的斯卡文鼠人们“处理”之后塞进某种容器里，然后百般折磨，只为了让他们更加疯狂和痛苦，以此获得更多的混沌能量。

“疯子，彻底的疯子！”福里斯惊叹不已，双手一抖，竟然失手将卷轴摔落。

福里斯惊呼一声，来不及接住，那骨质的轴头已经四分五裂。

但，却从中掉落了一份秘密卷轴，没有轴心，用细绳直接栓起来。

隐藏方式如此神秘，足可见这卷轴制作者的用心良苦。

卷轴外表上别无他物，用火漆封着两头，而最外层一个朴素的名字映入眼帘。

“又是伊桑，我嘞个大钢角鼠嘞！”福里斯再次惊叹起来。

他将束缚秘密卷轴的绳子解开，迫不及待地打开一阅。

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伊桑写给打开卷轴者的第一段。

“工程术士扎格里在鼠巢里传播瘟疫，但他的目标却并不仅仅只是斯卡文鼠人。

鼠巢只是个起点。

以他的倨傲，绝不会打开绘图室里的任何一份图纸仔细查看。所以，我将我毕生思考的最后结果凝结在此。”

福里斯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扎格里想做得不仅仅是感染整个鼠巢。

他只是以鼠巢为据点，发动一场用纳垢瘟疫做先锋的大感染。

人鼠共患，这符合纳垢的预想，而之后造成的巨大破坏，正是大角鼠想看到的局面。

两者达成了绝妙的平衡。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福里斯若有所思，将自己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伊桑秘密卷轴的正文位置。

“在大量的实践中，次元石展现出的能量混沌无序，仅有少数的部分武器能利用这种爆发式的力量。

我毕生之研，是想找出一种既安全又可靠的方式，将次元石能量稳定地输出。

经过大量的秘密实验，我发现除了复方稳定剂以外，石英罐和铜

的搭配能让次元石缓慢而高效地释放能量，其通过金属能使之缓慢发热。

我将这种稳定释放的能让金属发热的能量称之为次元电能。

而这种能释放能量的装置，我称为次元电池。”

再往下是次元电池的设计图。

看到此处，福里斯一拍脑门，有如醍醐灌顶。

“天才！”作为前机械师，福里斯立刻就明白了这个设计的价值，“能源是科技树最核心的那部分。”

但卷轴到这里还没结束，伊桑在接下来的篇幅中还着重介绍了一种大容量次元石电容和放电器的设计。

每行字都是精华，让福里斯震惊和赞叹得无以复加，要知道伊桑的身份只是小小的工程术师学徒。

他做实验的材料毫无疑问都是自己攒出来的。在一个又一个失败的实验中，耗费的心力和材料又何止眼前所见？

紧接着，福里斯的目光看到了最后的一小段。

在这里，很不寻常。福里斯发现了一些未被擦干净的血迹，还有伊桑最后的建议。

“次元电能可以对抗纳垢瘟疫，我已经在自己的身上验证过了，但扎格里瞄上了我，我恐怕时日无多。”

“不！怎么会这样？”福里斯心中登时涌出一阵遗憾。

“在这里，我还有最后的观点想要留给看到的学徒，无论是谁。

我越来越相信：次元石正是大角神尊身上流下来的鲜血，而一个肯用自己的血来哺育芸芸鼠生的神尊绝不会那样奸诈，只是鼠人们的信仰扭曲了这一切。”

“可惜我诵不得大角神尊的名，灰先知们又曲解了祂的心意，我只希望有朝一日新教诞生，让神尊不再堕落……”

再往下，是大量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