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黑暗再临

晨光中的水晶祭坛渐渐隐去,四周的景物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模糊变幻。当阿洛的视线重新聚焦时,他们已站在丹霞寨外的山脊上。寨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看起来平静祥和,但阿洛掌心的太阳纹章却传来一阵刺痛。

“不对劲。“他皱眉望向寨子,“太安静了。“

月漓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急促的脆响。石布的光之右手忽明忽暗,像是某种预警。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

当寨门近在咫尺时,一阵腐臭味随风飘来。阿洛猛地刹住脚步——寨门两侧的守护图腾柱上,原本鲜艳的彩漆变成了污浊的黑色,柱身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黑苗来过这里。“石布的光手凝聚成刃,警惕地扫视四周。

寨子里静得可怕。本该热闹的晨市空无一人,各家门前晾晒的蜡染布蒙着诡异的灰斑。阿洛推开自家竹楼的门,桌椅翻倒,火塘里的灰烬早已冰冷。墙上的牛角弓断成两截,祖父最珍视的铜鼓滚落在角落,鼓面被利器划出狰狞的十字。

“阿婆!阿爸!“阿洛的呼唤在空荡的竹楼里回荡。他弯腰捡起地上一片闪着微光的碎片——是阿婆银簪上的蝴蝶坠子,翅膀已经扭曲变形。

月漓突然按住胸口倒退两步:“有人在用黑巫术召唤...某种东西。“她脖颈后的银月印记泛出紫光,“在祭坛方向!“

三人冲向寨子中央的祭坛。越靠近,空气中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有看不见的手扼住喉咙。当祭坛出现在视野中时,阿洛的血液几乎凝固——

九根人骨桩呈环形插在祭坛周围,每根桩顶都燃着幽绿的鬼火。寨民们被藤蔓捆缚着跪在圈内,额头贴着写满咒文的黄符。祭坛正中,黑苗大祭司悬浮在半空,他脚下躺着昏迷的老祭司,胸口插着一把骨刀。

“终于来了。“大祭司的声音像是千百个声音的叠加,“正好赶上献祭仪式。“

阿洛掌心的太阳纹章爆发出耀眼光芒,一道金光直射大祭司。黑雾凝聚成盾挡住攻击,反震力让阿洛踉跄着后退。

“别白费力气。“大祭司掀开兜帽,露出腐烂见骨的面容,“你以为击退我的分身就赢了?那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他枯爪般的手指向天空,“看啊,日食开始了。“

太阳边缘确实开始出现黑色缺口。随着光线减弱,捆缚寨民的藤蔓突然暴长,尖端刺入他们的后颈。惨叫声中,一缕缕银白色的光雾被抽出身体,顺着藤蔓汇入大祭司脚下的骨刀。

“他在抽取灵魂!“月漓双手结印,银月印记化作光刃斩向藤蔓。但被斩断的藤蔓瞬间再生,反而朝她袭来。

石布的光手暴涨,形成护盾挡住攻击:“必须破坏那些骨桩!“

阿洛再次催动太阳纹章,这次金光化作九只火鸦分别扑向骨桩。就在火鸦即将命中时,骨桩上的鬼火突然膨胀,将火鸦吞噬殆尽。

“没用的。“大祭司狂笑,“这些骨桩用的是你们寨子先祖的遗骨,太阳神鼓的力量伤不了它们!“

日食进行到三分之一,寨民们的眼神开始涣散。阿洛绝望地发现,自己越是催动太阳纹章,阿婆他们的脸色就越苍白——神鼓的力量正在被骨刀同步吸收。

“停下!你会杀了他们!“阿洛嘶吼。

大祭司陶醉地深吸一口气:“多么纯净的灵魂之力...等日全食到来,这些力量就能唤醒沉睡在赤水河底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的肩膀,箭尾的白色翎毛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众人循着箭矢轨迹望去,寨子最高处的瞭望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搭上第二支箭。

“阿吉?!“阿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该在百里外求学的弟弟,此刻穿着陌生的白色苗装,手中骨弓刻满古老符文。

大祭司暴怒地挥手,黑雾化作巨蟒扑向瞭望台。阿吉不闪不避,第二支箭离弦时竟带起凤鸣般的清啸。箭矢穿透黑雾,正中祭坛上的骨刀。

“咔“的一声脆响,骨刀出现裂缝。被抽取的灵魂光雾顿时回流,寨民们纷纷倒地咳嗽。大祭司发出非人的嚎叫,整个寨子的阴影开始蠕动,化作无数黑影士兵。

“现在!“阿吉的喊声传来。阿洛福至心灵,将太阳纹章重重按在地上。耀眼的金光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黑影灰飞烟灭。月漓趁机割断寨民们的藤蔓,石布则冲向骨桩,光手直接插入鬼火之中。

“啊——!“石布痛苦跪地,但鬼火确实被光手吸收了一部分。看到这个方法有效,阿洛和月漓立即分头破坏其他骨桩。

日食过半时,最后一根骨桩终于倒塌。大祭司的身体开始崩解,但他却发出诡异的笑声:“晚了...河底的封印已经...“

赤水河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巨响,地面剧烈震动。阿洛扶起昏迷的阿婆,看向弟弟:“你怎么...“

“是银杏树。“阿吉指向寨后的神树,“三天前它突然落叶,树干上浮现出警示。我跟着蝴蝶的指引赶回来,正好遇到...“

他的话被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打断。赤水河的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河床中央的巨大黑洞。一只覆满鳞片的巨爪正从洞中伸出,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

大祭司最后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欢迎...相柳大人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