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的黑洞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仿佛千万条毒蛇同时吐信。阿洛的太阳纹章突然灼烧般剧痛,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九个蛇头在血海中翻腾,苗民在毒雾中成片倒下,最后是十二面铜鼓组成的光幕将怪物镇压。
“相柳...上古水魔...“月漓面无血色,“传说中被大禹封印的凶兽,怎么会...“
石布的光之右手幻化成弓:“先拦住它!“光箭离弦而出,却在碰到鳞片的瞬间就被腐蚀殆尽。
巨爪扒住洞沿发力,第二只爪子破土而出。整个赤水河谷地动山摇,两岸的吊脚楼接二连三坍塌。阿吉突然冲向河岸,白色苗装上的银色纹路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阿吉!回来!“阿洛的喊声被新的巨响淹没。河床彻底裂开,九个巨大的蛇头破水而出,每个头颅都大如房屋,青黑的鳞片泛着金属冷光。中间的头颅缓缓睁开琥珀色竖瞳,目光所及之处草木瞬间枯死。
“三百年了...“中间蛇头的人脸露出陶醉的神情,“血肉的气息...“
最左侧的蛇头突然转向阿吉,毒牙间喷出紫色雾气。千钧一发之际,阿吉胸前的银锁爆发出刺目白光,雾气在触及光芒时发出油炸般的声响。
“白苗的护心锁?“相柳三个头同时发出惊怒的嘶吼,“你们这一族早该绝迹了!“
阿洛趁机将太阳纹章对准怪物。前所未有的金光如利剑刺向中央蛇头,却在距离鳞片寸许处被无形屏障挡住。十八只蛇瞳同时转向他,恐怖的威压让阿洛膝盖一软。
“太阳神鼓的继承者...“相柳的人脸露出狰狞笑容,“正好用你的血来破除最后的封印。“
九个蛇头突然同时昂起,毒囊鼓胀的声音像暴雨前的闷雷。月漓猛地拽下颈间银链抛向空中:“星月屏障!“银链化作光幕罩住众人,几乎同时,九道毒液洪流轰然冲击在屏障上。
“撑不了多久!“月漓嘴角渗出血丝。石布的光手插入地面,更多光脉向屏障输送能量。阿洛看到弟弟正在河滩上快速移动,白色身影在毒雾中时隐时现。
“阿吉在干什么?“
阿婆虚弱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在布阵...白苗的...封魔阵...“老人颤抖的手指向寨后神树,“但是...需要...鼓声...“
阿洛顿时会意。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太阳纹章上,金光暴涨中,一面虚幻的铜鼓轮廓在身前浮现。当他的手掌拍向鼓面时,整个乌蒙山脉都回荡起浑厚的声响。
“咚——“
第一声鼓响,寨后银杏树所有叶片同时亮起金光。相柳最右侧的头颅突然痛苦地扭曲起来,仿佛被无形锁链捆住。
“咚——“
第二声鼓响,赤水河上游的瀑布全部倒流。阿吉的身影在河滩上划出银色轨迹,隐约构成巨大的锁链图案。相柳的两个头疯狂砸向地面,却无法突破银光。
当阿洛举起手准备敲第三下时,中央蛇头的人脸突然露出诡笑。黑洞中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卷起昏迷的寨民抛向空中:“继续啊,让这些蝼蚁先被鼓声震碎五脏!“
阿洛的手僵在半空。就在这瞬息犹豫间,相柳的四个头猛然突破封锁,毒牙刺向不同方向。一根毒牙贯穿石布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光之右手顿时黯淡。
“阿洛哥!看天上!“阿吉的喊声传来。云层中不知何时出现十二个光点,正以惊人速度逼近。待能看清时,阿洛震惊地发现那竟是十二面青铜鼓,鼓面上全都有太阳纹饰!
相柳发出惊恐的嘶叫:“不可能!这些鼓应该已经...“
十二面铜鼓自动环绕成阵,最古老的那面鼓上浮现出虚幻人影——正是阿洛在意识空间见过的初代守护者。此刻所有虚影同时抬手,十二道金光交织成网将相柳笼罩。
“就是现在!“阿吉的白衣已经染满泥血,他手中骨弓拉至满月,箭矢却是一根发光的银杏枝,“射它逆鳞!“
阿洛的太阳纹章突然脱离手掌,化作金色长弓。他毫不犹豫地瞄准中央蛇头下方那片白色鳞片,光箭离弦时,十二面铜鼓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光箭贯穿逆鳞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相柳的九个头颅同时僵直,鳞片下的黑血还未喷出就被蒸发。黑洞深处传来锁链碰撞的巨响,无形的力量开始将怪物拖回深渊。
“不!这具身体才刚...“中央蛇头的人脸扭曲变形,最终凝固成不甘的咆哮。当最后一个蛇头没入黑洞,十二面铜鼓中的十一面同时碎裂,唯余最古老的那面缓缓落在阿洛面前。
精疲力竭的阿吉被石布扶回来时,银杏枝箭矢在他手中化成了灰烬。“白苗代代相传的预言没错...“他咳嗽着说,“太阳神鼓与银杏王联手,才能...“
话未说完,大地再次震动。众人惊恐地看向河床,却发现震动源来自寨子——那棵千年银杏正在疯狂生长,根系如金龙游走,将被破坏的房屋地基一一修复。更神奇的是,所有受伤的寨民伤口都开始愈合。
月漓触碰着银杏新生的枝叶,突然泪流满面:“我明白了...银杏王才是真正的守护者,它一直在用生命力抵消相柳的腐蚀...“
夜幕降临时,寨民们围着重燃的篝火沉默不语。阿洛摩挲着仅存的古老铜鼓,发现鼓内壁刻着细小的苗文:“当九首再现,十二守护者将重聚。“
阿吉的白衣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淡淡金芒,他取下银锁放在鼓面上:“阿婆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她送我去白苗秘境学艺...“
阿婆用苍老的手将两个孙子的手叠在一起:“三百年前的守护者分成了十二支,我们丹霞寨和白苗只是其中两支...“她望向星空,“该去找其他继承者了。“
赤水河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倒映着夜空中突然出现的十一颗新星。河底的极深处,某个被锁链束缚的存在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