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灭智分晋，战国伊始

晋阳久攻不下，智瑶非常着急。他到城外察看地形时，发现了晋阳城东北的那条晋水，忽然心生一计：要是把晋水引过来灌入城中，晋阳不就不攻自破了吗？于是立刻吩咐士兵挖一条直通晋阳的河道，并筑起水坝，拦住上游的河水。当时正值雨季，淫雨霏霏，智瑶命令手下的士兵在水坝上挖开了个豁口，一泻千里的大水即刻灌入晋阳城中，城内一片惨状，城墙仅剩六尺地方没有淹没。智瑶心想：这样总该投降了吧！没想到，城内百姓仍然坚守晋阳，毫无退缩之意。

智瑶见晋阳城遭灾，心中大为爽快，甚至亲自巡视水势，唯恐水还不够多。看到城内一片汪洋，智瑶大笑着说：“哈哈哈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水可以让人亡国呢。”话音刚落，陪同巡视的魏桓子和韩康子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魏家的封地安邑、韩家的封地平阳附近也各有一条河道，说不定哪一天，安邑和平阳也会遭此厄运。想到这里，二人四目相对，紧张的气氛瞬时弥漫开来。

不过，智瑶对他们二人的心思一无所知，智家的谋士疵（cī）却察觉出了端倪。他私下对智瑶说：“我认为，韩、魏两家肯定会反叛。”智瑶疑惑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疵说：“这是人之常情。我们调集韩、魏两家的军队来围攻赵家，赵家覆亡，下次就该轮到他们了。当初我们三家约好了，灭掉赵家后，共同分割赵家的土地，现在晋阳城眼看着就要淹没了，破城已是指日可待，然而韩康子和魏桓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反倒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不正说明了他们要反叛吗？”智瑶听完，沉默不语。

第二天，智瑶将韩康子、魏桓子二人召来室内，先把疵的话告诉了他们，后问：“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反叛哪？”二人诚惶诚恐地说：“我们怎么敢反叛呢？这一定是小人的离间之词，想让您怀疑我们，从而放松对赵家的进攻，您可千万不能受此蒙骗啊！”智瑶又问：“哦，是这样吗？”二人连忙解释道：“与您一起攻打赵家，我们早晚可以分到土地，怎么会冒险去做反叛这种不一定成功的事情呢？”智瑶认为他们言之有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们走吧。”韩康子和魏桓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匆匆转身离开，谁知刚一出门，正好遇到了谋士疵。他们紧张地看了一眼疵，加快脚步走了。疵见他们神色有异，进屋问智瑶：“您为什么把我的话告诉韩、魏两家呢？”智瑶惊奇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疵回答说：“他们刚才心神不定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匆匆忙忙走了，一定是知道我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所以才会有如此反应。”智瑶安慰他说：“你不要想太多，他们二人向我保证了，不会反叛的。”疵见智瑶不听劝告，心中无奈，于是请命去了齐国。此后，智瑶身边再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出谋划策、进尽忠言了。

自大又愚蠢的智瑶并不知道，韩康子和魏桓子虽然表面恭恭敬敬，实际上早已萌生了反叛的念头。就在这时，赵襄子派手下一个叫张孟谈的人秘密出城，约见韩、魏二人。张孟谈说：“我听说有个词叫‘唇亡齿寒’。现在智瑶率领你们两家来围攻赵家，赵家灭亡之后，可就要轮到你们遭殃了啊！”韩康子和魏桓子坦诚说道：“我们也知道会这样，所以早已有了打算，但只怕所谋之事尚未成功而计划败露，那可就大祸临头了。”张孟谈回道：“如果你们的想法只告诉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韩、魏二人犹豫了片刻后将计划告诉了张孟谈，并和他相约动手的时间——就在夜晚。时辰一到，赵襄子派人杀死了看守堤坝的官吏，让大水决口反灌智瑶军营。大水来势汹汹，军中乱作一团。韩、魏两家军队趁此机会从两翼进攻，赵襄子率领士兵正面迎击，把智家的军队杀了个落花流水，曾经风光无限的智瑶一命呜呼，成了一缕刀下亡魂。为了斩草除根，赵家又将智家族人全部杀死，只有之前那位自立门户、改姓“辅”氏的智果得以幸免。

智家被消灭后，韩、赵、魏三家瓜分了智家的土地，晋国国君自身难保，根本无力阻止。公元前 403 年，无可奈何的周威烈王正式分封韩、赵、魏三家为诸侯，晋国被瓜分得只剩下一小片土地。公元前376 年，韩、赵、魏三家废黜晋靖公，将晋国剩余土地全部夺走，晋国至此灭亡。“三家分晋”标志着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