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兽惊魂

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尘封气息的空气,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包裹着林逸。他背靠着沉重冰冷的石门,玉牌散发的温润白光勉强照亮身前尺许之地,映出石壁上那与玉痕完美契合、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身后,是三长老林岳山那歇斯底里、饱含怨毒的撞击与嘶吼,每一次撞击都让石门微微震颤,落下簌簌灰尘。

恐惧如同附骨之疽,但怀中的玉牌持续传递着温热,竟奇异地带来一丝镇定。他没有时间犹豫。这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藏着林氏宗族最深的秘密——关于“天工”,关于寒潭异变,关于他那扑朔迷离的身世。

深吸一口冰冷刺肺的空气,林逸攥紧玉牌,沿着湿滑的石阶,一步步向黑暗深处走去。玉光摇曳,将石壁上的符文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些扭曲虬结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光影中无声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空气中,除了霉味,还萦绕着一丝极淡、却异常顽固的檀香混合着血腥的气息——正是三长老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它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潜伏在黑暗中,提醒着林逸追兵未远。

不知走了多久,石阶终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不同于玉牌光芒的昏黄光线。林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玉牌收起,贴着冰冷的石壁,如同幽灵般无声潜行。

光线来自一扇虚掩的厚重木门缝隙。门后,隐约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瓷器碎裂的脆响。林逸透过门缝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这里是宗族内库的偏厅。他的嫡母,那位永远妆容精致、仪态威严的林家主母柳氏,此刻却鬓发散乱,平日里精心保养的脸上布满了惊惶与愤怒。她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镶着硕大东珠的鎏金护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紫檀木的桌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偏厅中央的乌木大案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散发着浓郁血腥气和古老威压的画卷残卷。画中百兽奔腾,形态各异,或狰狞,或威严,或诡谲,皆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卷而出。然而,画卷中央,那条象征着林氏至高权威的五爪金龙,其尾部却被人生生撕裂扯断!断裂处并非寻常的空白,而是渗出粘稠的、暗红近黑的诡异“血渍”,散发出刺鼻的腥甜气,与画卷本身古老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恶臭。

“废物!一群废物!”柳氏猛地抓起案上一个青玉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连个像样的符师都找不到!午时前若修不好这《百兽图》,镇不住宗祠新生的煞气,你们……还有那个贱种!”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猛地转头,淬毒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门缝后的林逸!

“滚进来!小畜生!”柳氏的尖叫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林逸心头警铃大作,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只能推门而入,低眉顺眼地躬身行礼:“母亲息怒。”

“息怒?”柳氏身影一闪,带着刺鼻的香风瞬间逼近!冰冷的、边缘锋利的鎏金护甲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划过林逸的后颈!尖锐的刺痛伴随着一丝温热感传来,林逸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割开的细微裂口!

“看看你父亲留下的镇族之宝!”柳氏的声音因为怨毒而嘶哑,指着案上那幅渗血的《百兽图》残卷,“百兽图损,妖邪必生!昨夜祠堂惨案未平,今日这金龙断尾,定是有人包藏祸心,欲毁我林氏根基!”她死死盯着林逸,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午时!我只给你到午时!若修不好这画,你就去祠堂,跪在那三具焦尸面前,领受‘碎骨鞭’!听清楚了吗?!”

“碎骨鞭”三字,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凿在林逸心头。那是林氏宗族最残酷的私刑,三鞭下去,筋骨寸断,神仙难救!这根本就是借题发挥,要置他于死地!

他强压下翻涌的杀意和屈辱,目光投向案上那幅诡异的《百兽图》。当他的视线落在那断裂的龙尾渗出的暗红“血渍”上时,怀中的玉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仿佛沉睡的心脏被血腥味唤醒!与此同时,昨夜在《天工秘录》残卷上匆匆扫过的、关于“血魄封灵”的只言片语,以及潭底幻境中上古符师封印妖兽魂魄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这《百兽图》……竟是用真正的、强大的妖兽精血混合特殊灵材绘制而成!每只异兽,都封印着一缕精魂!龙尾断裂,精魂逸散,才会渗出这蕴含残魂怨念的“妖血”!

“弟子……尽力一试。”林逸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恐惧,仿佛被“碎骨鞭”吓破了胆。他走到案前,小心地摊开自己的工具——一支普通的细毫笔,一碟清水,还有……他视若珍宝、贴身携带的狼毫笔。

柳氏冷哼一声,眼神阴鸷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同看守猎物的毒蛇。

林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先用细毫笔蘸取清水,极其轻柔地清理龙尾断裂处的污迹和溢出的“妖血”。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柳氏在一旁不耐烦地踱步,鎏金护甲刮擦桌面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清理完毕,林逸拿起了那支松烟墨狼毫笔。他没有直接蘸墨,而是目光扫过内库角落一个不起眼的乌木盒子——那里存放着宗族秘制的“雷击木朱砂”,蕴含着至阳至刚的辟邪之力。他低声道:“母亲,修复此等神物,需用雷击木朱砂调和灵墨,方能压制妖血戾气,稳固精魂。”

柳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事关《百兽图》,她不敢大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速取!”

林逸取来雷击木朱砂。那朱砂色泽暗红,入手温热,隐隐有细微的雷弧在砂粒间跳跃闪烁,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神安宁的阳刚气息。他将少许朱砂放入一个白玉小碟,然后,做了一件让柳氏瞳孔微缩的举动——他竟用那支松烟墨狼毫笔的笔尖,极其小心地刮下了一些早已干涸、附着在笔管内部的、最精纯的松烟墨墨膏!

松烟墨漆黑如夜,雷击木朱砂赤红如火。当狼毫笔尖饱蘸了这混合了松烟墨膏的朱砂灵液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古老墨香、炽热阳雷与深沉灵性的气息弥漫开来。

林逸屏息凝神,将全部精神灌注于笔尖。他回忆着潭底幻境中,那位上古符师以玉符为引、勾勒天地法则封印万兽的磅礴气势。笔尖落下,并非简单的描摹,而是在那断裂的龙尾创口边缘,以《天工秘录》残卷中领悟的残缺笔意,勾勒一片片细密、充满道韵的龙鳞!

每一笔落下,都异常沉重。笔尖的灵液仿佛拥有生命,贪婪地吸取着断裂处渗出的暗红“妖血”,同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那被吸取的“妖血”并未消失,而是沿着松烟墨的轨迹,被奇异地转化、引导,融入新生的朱砂龙鳞之中!朱砂的红、墨汁的黑、妖血的暗,三者交融,形成一种深邃而威严的暗金光泽!

当林逸勾勒到第七片龙鳞——那是最关键的一片逆鳞所在的位置时,异变陡生!

怀中的玉符残片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一股灼热的气流瞬间冲入他的手臂,汇入笔尖!

嗡!

林逸眼前猛地一花!案上的《百兽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苍茫的天地!狂风呼啸,雷霆撕裂长空!一位看不清面容、身着古朴符袍的身影,手持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形态与他怀中玉牌极其相似的完整玉符,傲立于虚空!下方,是无数咆哮挣扎、凶威滔天的巨大妖兽!那符师口中诵念着玄奥莫测的咒言,手中玉符光芒大盛,化作无数道璀璨的符文锁链,如同天罗地网,将那些狂暴的妖兽精魂强行拘出、封印!最终,那些精魂化作道道流光,被生生打入下方早已绘制好的、空白的神兽图谱之中!

幻象一闪而逝!

林逸浑身剧震,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手中的狼毫笔却仿佛被那股来自玉符和幻象的力量牵引,笔走龙蛇,更加流畅而玄奥!第七片逆鳞瞬间成形,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整条断尾的修复部分,竟隐隐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真实的龙威!画卷中其他躁动的异兽精魂似乎也被这股龙威所慑,暂时安静下来!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枯枝折断的脆响,突然从《百兽图》的画轴内部传来!

柳氏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林逸心中却是一片冰冷清明!这声响,正是他昨夜利用守夜之机,用一支特制的“败笔”(笔尖镶嵌了极细金刚砂)在画轴内部极其隐秘的位置,划开的一道细小暗槽!此刻,就在柳氏注意力被异响吸引的瞬间,林逸“惊慌失措”地抬起手,袖中早已藏好的一小囊特制的“伪符”粉末——松烟墨粉混合了祠堂阴气最重的角落香灰——借着抬袖的动作,极其隐蔽地洒落在画轴那道细微的裂纹之上!

粉末无声无息地渗入暗槽。

“母亲恕罪!是…是画轴年久……”林逸佯装惊恐,声音颤抖,捧着那看似因修复而“不堪重负”、发出脆响的画作,满脸“悲痛”和“惶恐”。

就在这时!

“母亲!《百兽图》如何了?!”一个急切中带着掩饰不住贪婪的声音响起。暗门被猛地推开,林昊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显然也是被祠堂异动和《百兽图》修复的消息惊动,匆匆赶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案上那幅尾部被“修复”得暗金流转、龙威隐现的《百兽图》时,脸上的急切瞬间化作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这……”林昊几步冲到案前,死死盯着那修复的龙尾,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百兽图…竟真的在自行修复?这暗金光泽…这龙威…难道是传说中的‘血魄返源’?!”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火炬般射向林逸,充满了审视、怀疑,还有一丝深藏的忌惮。

林逸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惶恐”,捧着画卷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就在林昊靠近的刹那,林逸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瞬间扫过林昊腰间——那里,赫然悬挂着一枚新佩的玉珏!玉质温润,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而在云纹的核心,一个极其微小的、蜷曲的兽形浮雕清晰可见!

那兽形……与寒潭玉牌上的部分纹路、青铜钥匙柄上的浮雕、甚至火焰中扭曲的兽影,**同出一源!**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林逸全身!嫡兄林昊,竟然也拥有与“天工”相关的信物!他在这盘棋局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昊儿!你来得正好!”柳氏看到儿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指着林逸尖声道,“这小畜生不知使了什么邪法,竟引得画轴开裂!定是他心怀怨恨,故意损毁……”

“母亲稍安勿躁!”林昊打断了柳氏的话,他的目光在“修复”的龙尾和林逸“惶恐”的脸上来回扫视,最终,一丝倨傲和贪婪取代了惊疑。“《百兽图》关乎宗族气运,修复之功,非同小可。林逸……”他拖长了音调,带着施舍般的口吻,“此事你做得不错。这残卷,便由我亲自保管,送入宗祠深处温养。”

说着,他不由分说,一把从林逸手中“夺”过画卷,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他迅速将画卷卷起,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满细密符文的紫檀木匣中,“啪嗒”一声合上锁扣。

就在木匣合拢的瞬间!林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洒在画轴暗槽中的、那些混合了松烟墨粉和阴气香灰的粉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它们沿着画轴的木质纹理和画卷的夹层纤维,飞速蔓延、交织,在无人察觉的画卷最深处,悄然形成了一个极其隐蔽、散发着微弱精神波动的微型符阵——一个由松烟墨为引、阴气香灰为基、借《百兽图》本身灵韵而成的“追踪符阵”!这符阵如同一只无形的眼睛,牢牢锁定着承载它的紫檀木匣!

林昊对此毫无所觉,他捧着木匣,如同捧着无上至宝,对柳氏匆匆交代两句,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显然是急于去研究这“自行修复”的神迹,或者……是去验证某些东西。

柳氏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又狠狠剜了林逸一眼,终究没再提“碎骨鞭”之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内库偏厅,只剩下林逸一人,空气中残留着血腥、朱砂和浓郁的檀香。

危机暂时解除,但林逸的心却沉得更深。林昊腰间的玉珏,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嫡兄对“天工”之物的觊觎,远超他的想象!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再次笼罩了林氏大宅。白日的喧嚣沉寂下去,只余下死寂和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眼睛。

林逸藏身于藏书阁巨大的阴影中,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他手中紧握着那支松烟墨狼毫笔。笔尖,此刻却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幽幽的蓝绿色荧光!这是他花费数个时辰,利用藏书阁能找到的几种罕见矿物粉末和荧光蕈类汁液,精心调配出的“荧光灵墨”,专门用于激活和感应他布下的那个追踪符阵!

怀中的玉牌散发着稳定的温热,与追踪符阵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共鸣,为他指引着方向。那方向……赫然指向藏书阁深处!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之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顺着玉牌的共鸣传来!紧接着,藏书阁最深处,那间存放着最珍贵古籍原本的“秘藏轩”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啃噬骨骼般的“咯吱……咯吱……”声!令人毛骨悚然!

林昊果然来了!而且就在秘藏轩内!

林逸眼中寒光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秘藏轩潜去。厚重的石门紧闭着,但门缝下方,却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追踪符阵同源的暗金色光芒!

他停在秘藏轩外,没有试图闯入。目光扫过轩外长廊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巨大的《清明上河图》摹本。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他取出狼毫笔,蘸满了那幽蓝的荧光灵墨。笔尖悬在《清明上河图》繁华的汴梁街市上方。他回忆着追踪符阵的结构,心神沉入怀中玉牌,调动起那微乎其微的灵力,并非绘制符阵,而是……临摹!

笔尖落下,快如闪电!他在那虹桥之下、汴河之畔,车水马龙的繁华盛景中,极其突兀地添了一只活灵活现、探头探脑的——**墨鼠**!

这墨鼠的形态,正是追踪符阵核心感应单元的具象化!当最后一笔落下,那只荧光幽幽的墨鼠仿佛活了过来,小眼睛闪烁着灵性的光芒!

“吱——!”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鼠鸣,仿佛穿透画卷,直接在林逸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

轰隆隆——!!!

秘藏轩内猛地传出一声沉闷巨响!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强行挪开!紧接着,林逸脚下所站的长廊地板,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他面前的《清明上河图》摹本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画卷上那只墨鼠更是光芒大放,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地板!

咔嚓!咔嚓嚓!

坚固的青石板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裂,以墨鼠落下的位置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下一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一大片地板轰然塌陷,露出下方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古老尘埃气息的漆黑洞口!

成功了!追踪符阵共鸣,荧光墨鼠为引,竟强行激活了秘藏轩下方的隐藏机关!

林逸没有丝毫犹豫,在烟尘弥漫、碎石飞溅的瞬间,纵身跃入那漆黑的洞口!

身体在短暂的失重后,重重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尘土弥漫,呛得他连连咳嗽。他迅速取出玉牌,温润的白光再次亮起。

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却异常古老的密室。四壁光滑如镜,仿佛由整块巨大的黑曜石雕琢而成。密室中央空空如也,唯有正对着入口的那面墙壁上,绘制着一幅巨大的、色彩斑斓却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斑驳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让林逸瞬间如遭雷击!

画面中央,一位身着上古符袍、身姿飘渺如仙的身影,正高举着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符!那玉符的形态、大小、乃至上面流转的光华,都与他怀中的玉符残片……**一模一样!**无数形态各异、凶威滔天的妖兽精魂,正被玉符的力量强行从四面八方拘来,发出无声的咆哮,最终被封印进符师另一只手中托着的一幅空白画卷之中!

这正是他在修复《百兽图》时看到的幻象!只是此刻壁画更加清晰、更加震撼!那上古符师的面容,虽然模糊,却带着一种悲悯与威严交织的神性光辉。

而就在壁画的最右侧,原本应该描绘符师面容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生生抹去!

就在林逸心神剧震,目光死死锁在那片空白上时!

嗡——!!!

他怀中的玉符残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吸力从中传来!

“咻!”

玉符残片竟自行挣脱了他的手掌,化作一道炽烈的白光,如同归巢的乳燕,猛地射向壁画上那片空白的区域!

白光与壁画接触的瞬间,没有碰撞,只有水乳交融般的融合!那玉符残片,严丝合缝地嵌入了那片空白!裂痕与壁画线条完美衔接!

玉符的白光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清泉流淌过干涸的河床,迅速将壁画上残缺的符师面容……**补全**!

当光芒渐渐稳定,林逸看清那补全的面容时,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那壁画之上,被玉符补全的上古符师的面容……**竟与他记忆中,那早已模糊、却深深刻在心底的、生母温婉秀丽的容颜……一模一样!**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