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梵音蚀月

石钟山的溶洞在满月夜吞吐着江雾,陆云卿将青铜罗盘浸入水中,二十八宿方位突然浮起荧光水母。沈清徽以玉簪轻敲洞壁,《水调歌头》的音波震落钟乳石笋,露出后面秘色瓷镶嵌的星图。

“这是吴越国钱氏供奉雷峰塔的地宫砖。“她指尖抚过瓷片间鱼籽纹开片,“当年法海和尚用这些瓷画镇压过江龙脉。“话音刚落,江水倒灌进洞,将星图瓷片冲成《兰亭序》单字,每个字都映着不同星宿的倒影。

陆云卿跃上悬空铁索桥,见桥面铜钱纹地砖缺失处,正与空中翼宿星位重合。当他将玉佩嵌入缺口,整座桥突然翻转成垂直天梯,梯磴上布满用朱砂写着《金刚经》的碎瓷片。

藏经阁的百年楠木柜散发沉香气。沈清徽展开《瘗鹤铭》残卷,拓片上的鹤翅纹路竟与王元宝的黄金罗盘完全契合。当她把拓片覆在经柜“辰“字格时,柜内传出机括转动声,跌出枚青铜钥匙,匙柄刻着“虫二“字谜。

“是风月无边!“陆云卿用钥匙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柜门雕花处。牡丹纹突然绽放,窗口斜射进的月光被花蕊棱镜折射,在经卷上烧灼出焦痕星图。沈清徽忽然扯开衣领,后背《岳阳楼记》刺青在月光里渗出金液,文字重组为《华严经》偈语:“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

子夜冰瀑轰鸣。两人举着火折子钻进天桥溶洞,见冰棱间嵌着无数铜镜,将月光折射成《璇玑图》字阵。沈清徽舞剑击碎特定冰镜,当“仁“字镜破碎时,洞顶坠下个青铜匣,匣面饕餮纹的双眼正是两枚玉佩形状。

双玉合璧的刹那,冰洞地面塌陷。坠落中陆云卿抱住沈清徽,发现她腰间突然浮现青莲胎记——与翰林院《宣和画谱》记载的柔福帝姬纹身如出一辙。落地时已在青灯古佛洞,八百肉身佛手中的长明灯突然自燃,在穹顶投射出会昌年间灭佛运动的星象图。

“原来智顗大师的《摩诃止观》是星历!“陆云卿触碰石壁上的《心经》刻字,指腹被锋利笔画割破。血滴在居中佛像眉心,佛像腹腔轰然开启,飘出幅星图绢画。画中北斗七星被绘成带血枷锁,正锁着位怀抱梅瓶的飞天。

沈清徽突然夺过绢画撕碎,残片遇空气自燃成灰。灰烬飘向洞外时,忽被暴雨浇成墨色溪流。她跪在雨中任由襦裙浸透:“建隆三年的那场血雨...他们就是这样销毁了十二梅瓶。“

陆云卿正要追问,忽见雨中走来个撑伞老僧。六十二颗沉香木佛珠在他腕间碰撞,竟奏出《霓裳》序曲。老僧将伞柄拧开,内藏半截焦尾琴弦:“沈姑娘,你父亲临终前托老衲保管此物。“

惊雷劈中山巅古松,雷火中现出木胎佛像。沈清徽将琴弦缠在玉佩上,弦丝突然绷直指向鄱阳湖方向。陆云卿发现每道雷光闪过,湖面就浮现座琉璃塔虚影,塔尖悬挂的青铜钟正刻着《璇玑图》全文。

五更时分,他们在老爷庙水域找到沉船遗迹。船舱里的秘色瓷瓮装满骨灰,瓮底印着与老妪黥面相同的璇玑纹。当陆云卿将玉佩投入瓮中,湖水突然形成漩涡,升起座青铜浑天仪。仪器的黄道环上,十二梅瓶碎片正缓缓拼合成完整星图。

沈清徽突然呕出黑血,血珠在浑天仪表面腐蚀出“太初“年号。她颤抖着指向仪器北极星位:“快...用玉笛击打天枢...“话音未落,王元宝的黄金罗盘破空飞来,罗盘背面伸出淬毒刀刃直刺陆云卿后心。